“不用你动手了,”烛九阴目光中的疯狂已经无法藏匿,“我来就行。”
“好啊,你去吧——”微生一句话还没说完,烛九阴就不见了踪影。
苏酩看向远处的山丘,又不知多少人会死在火里……
“你在想什么?为什么故意引诱九阴屠杀?”
苏酩猛然回头,发觉花错站在微生面前,正在质问方才的事。微生盯着突然出现的花错,脸上浮现勾人的笑意。
“欲望就像流水一样,只用压制堵塞是没有用的。”微生看上去毫无悔意,“比起某一天突然爆发,利用这个机会发泄出来难道不好吗?”
“说什么胡话?”花错的语气很不和善,似乎下一秒就要和微生打起来,“这么多年从没发生过你口中的爆发,你胡编这些可怕的理由做什么?”
“这样,哼……”微生不怒反笑,“你不就是想问理由吗?那我现在告诉你,我就是故意的,理由?我觉得有意思算不算理由?”
花错背对着这边,苏酩看不清他现在是何种表情,不过从花错握拳的手可以看出,他是真的快要动手了。
僵持片刻后,花错长叹道:“你最近是怎么了?”
“我一直是这样,”微生无所谓地笑着,“这里没有你的事,滚。”
看着貌似不会打起来,苏酩松了一口气,万一两个古神在这里打起来,不知道又有多少人遭罪。花错总是在桃树下坐着,能劳动他起身,事态想必很严重了。
可是苏酩能怎么办?就算他不是虚影,面对古神,他能有一点话语权吗?
完全帮不上忙的苏酩只能干看着,与其看其他人的惨状,他宁愿盯着古神看,用分散注意力的方法减轻难受。这也是苏酩第一次看到花错站起来的样子,和想象里有些区别,他想象中的花错没有那么高。微生不算高,但是也绝对不能说矮,花错和他站在一起,足足比他高了小半个头。而且,苏酩从来没发现,花错竟然也是长发。从正面看,花错的头发只不过是还没到肩膀的短发,没想到背后还有一个细细的低马尾。
这么想着,苏酩都觉得自己很可笑。怎么能把梦里的东西当真呢?眼前的所有都不过是潜意识里的想象罢了。他对烛九阴可算是一无所知,大约是在荒原里被吓着了才把烛九阴想象得这么恐怖。至于微生,这个人就不太正常,自己怎么去想象都有可能。
苏酩暗自叹息着自己的想象力太丰富,一抬头,心脏都快吓停了——微生在看他。苏酩回头仔细看着,确定他这个方向的确没有旁的奇怪东西。怎么?梦里的微生发觉自己说他不正常了?
苏酩觉得自己的这个评价非常中肯,换个人可能就觉得微生是有毛病了。
既然在梦里,苏酩必不可能受委屈,他也直勾勾地盯了回去。没过几秒他就没了底气,微生的眼神中包含着发现有意思东西的喜悦。他第一次见微生的时候,这家伙就露出过这种眼神,因为当时他就觉得不自在,印象才如此深刻。
随即,火焰全都不见踪影,苏酩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站在某一处树林尽头。眼前是无垠大海,身后是苍翠树木,夕阳在右边海面的尽处。
在他面前不远处,微生站在沙滩上,灰袍外的素色薄纱在海风中轻柔翻动。那满头白发被两根金簪别在脑后,几缕不听话的发丝亦在风中如波浪般起伏。
这也是梦吗……
“有个迷路的小家伙来啦。”微生的话让他立马警醒起来。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又不是我拉你进来的。”微生笑眼如旧,还多了几分委屈。
苏酩还不明白情况,不敢说重了话:“这是哪儿?”
“是梦里哦,”微生的淡紫色眼眸在夕阳下闪着点点光芒,“不过是我的梦。”
“梦……”苏酩突然来了气,“我怎么会跑到你的梦里!”
“这么凶干什么?”微生摊手道,“我还没怪你随便闯别人的梦呢。”
“如果是你的梦……”苏酩心里一紧,“刚刚那些都是真的?”
龙凤图腾、冲天烈火,莫非真的是久远前发生过的?
“货真价实。”
难怪林海始终难以接受,苏酩心道那个场景恐怕也会成为他噩梦的常客。
“狐狸崽子,”微生轻笑着勾动手指,“你过来。”
“为什么?”苏酩下意识觉得过去肯定没有好事,他从来猜不中微生脑子里在想什么,避而远之绝对是最好的自保之策。
所以,他不仅不打算过去,还随时准备撒腿就跑。
“得了吧,现在可是在我的梦里。”微生像是看穿了他的小心思,笑道,“你觉得跑会有用吗?”
虽然苏酩不想妥协,但是他必须要承认微生说得有理。经过刚才那两次莫名其妙的换位置,他已经知道这个地方丝毫不由自己掌控。让他不爽的是,就算没在梦里,面对微生,他难道就能跑得掉了吗!
果然,下一秒他就站在微生面前了。
“你想干什么?”苏酩向后退了半步,“还有,你和烛九阴……”
眼前的一切都太过真实,苏酩仿佛能感觉到微生的丝丝白发被风吹起,轻柔地挠着自己的脸颊。
“既然你自己跑来了,我当然不能让你就这么回去。”微生不怀好意的笑容看得苏酩发怵,“你也没看错,我很擅长扮演坏人。”
“扮坏人……”苏酩思索着这句话的含义,突然一阵强烈的眩晕感冲上天灵盖,他甚至分不清是困意还是纯粹的头晕。
在梦里犯困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你这个样子回去,不知道赛拉弗看了会是什么表情,肯定很精彩……”
这是苏酩听到的最后一句话,然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如果在梦里又一次睡着,是会醒来还是陷入更深的梦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