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你别怕,我来找你,我会保护你”
说……
“爱妃莫怕,吾来服侍爱妃”
“夫人,给我,我也给夫人”
……
“吾有不老药,分与爱妃”
“我找到夫人了”
在白缪听到最后两句话后,这场纠缠就到了最糟糕的时候,那一日清晨,他从昏睡中清醒过来,罕见得不再感到疲惫,而是神完气足,身上也不再有古怪的痕迹,可当他刚想起身时,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饱胀,就好像他的消化系统从内被填满了。
白缪开始催吐,在浴缸里抠挖,得到了许多冰凉的浊液,他不想知道这些是什么,但他不得不知道,假如他有宫腔,兴许已经怀了孕,然后流下一只妖魔鬼怪的胚胎,从此再无片刻宁日。
他要被它们缠死了。
*
楼婪按照地址找上门的时候,正遇上同样上门的水幽,作为楼家和曌家的新生代,他们二人从小到大都是竞争对手,同辈人中再无敌手,直到白缪的异军突起,才打破了这南楼北曌的局面。
这世上最了解你的是你的敌人,这句话实在是没错,因此楼婪也很清楚水幽在想什么,因为他也在想——他们都爱上了白缪,在这个最不恰当的时候。
曾经白缪许配的仙家,如今纠缠白缪的鬼魂,这都是人类不该触碰的东西,但就因为这份私情,他们还是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参与其中。
楼婪查过资料,当然知道鬼魂的来历,那是一个短寿朝代的暴君,留下了无数可怖的事迹,是历史上最血腥的一笔,不久前他的大坟被考古开采,但没有任何人遇到任何危险,因为在正式开采前,早有盗-墓-贼子天价聘请阴阳师下斗,于是那唯一的凶鬼就缠住了白缪。
相传,这个天诛暴君一直是孤家寡人,暴戾无度,一生都在追寻“长生不老药”,临死前却制作了奢靡无比的婚礼用品,把衣袍冠冕放入棺椁,又将墓室做成婚房,坑杀数千奴隶陪葬,填埋车马金银无数,用这一望无际的骸骨搭建出了一场十里迎亲,可怖至极。
谁又能想到,它还真的迎到了。
“楼师兄。”水幽的声音打断了楼婪的思绪,这个自诩正人君子的家伙正用那张俊美的脸严肃地道,“此行凶险,我们的目的都是救人,没有争强斗胜的必要,还请你不要惦念往日恩怨。”
楼婪便客气地拱了拱手:“自然、自然,你查了多少?”
水幽:“早年就有那仙家的记载,据说是一只千年前的玄狐,厌憎人类,几百年前还是食人凶兽,忽有一日起却性情大变,不肯再造杀孽,反倒与白族订立协约,直言白家后代中将生出它的夫人,从此白族的孩子就要测命格,一旦合上便配给玄狐。”
楼婪:“几百年来就一个?”
水幽:“是,这么多年了,只有白缪的命格合上。”
这事情可真是要命了,楼婪仔细盘算,随后有了决断,既然这玄狐和鬼王都是至凶的阴邪,不如让它们相互消磨,最好同归于尽,这样他们三个也好驱逐邪祟。
两人商议,以为此计甚妙,接下来就是要联系白缪了,可这接下来一步却遇上了障碍,白缪没有回应任何外界的通讯,好不容易接通电话,对面却是梦游一般的呓语。
水幽听着这声音,不自觉地就红了耳根,楼婪也听得心头火起,却知道情况已是大不妙了。
二人只得匆忙准备,迫不及待地赶去白缪闭关的公寓,他们本以为要用强硬的方法破门而入,却没想到白缪亲自来给他们开门了。
白缪变了。
*
门后的白缪穿着一身松散的白袍,他靠在门后,一副没有力气的样子,只能借着玄关支撑身体。
白缪的外貌变了,他的短发已经长到了肩膀,深黑的发丝上好似缠了什么铂色的细纱,在强光之下闪烁着微弱的光晕;他的眼睛也变了,黑色的眼眸完全变成了琥珀的颜色,又像是猫的眼,瞳孔在暗处会微微扩散;而变化最大的,是他的神情——
纵使他还是很健康,但他的脸上却难掩疲惫之色,眼尾鼻尖泛着病态的嫣红,眉眼就像是罩着一层雨雾般的朦胧于润泽,喘息时也好似在吐着湿气——
他断断续续地说:“不要来、打扰我,我很好。”
这怎么可能呢,白缪显然已经无法自救了,楼兰和水幽当即就选择了出手,可就在他们碰到白缪的那一刻,两股阴冷的力量分别侵入了他们的身躯——那纠缠着白缪的东西早就看穿了他们的打算,兴许它们已经分辨过一番,无法争出格胜负,此刻竟然一致对外了。
妖邪在操纵外人时可没有对待爱妻那样的温柔细致,完全就是暴戾的摔打,而且它们还各自操纵了一个人类,彼此攻击起来,可见这双方积怨已久,之前是投鼠忌器而无法争斗,如今正好有了对抗的渠道。
楼婪不得不和水幽动手,他们本就势均力敌,如今又惨遭附体,厮杀起来更是没有底线,完全是动了真格,奔着同归于尽去的。
这两只老鬼果然阴毒,它们怎么可能任由人类算计、相互损耗呢?它们也许确实拿对方无可奈何,但这后来的生人必然不是它们的对手。
也就在水幽和楼婪即将惨死当场、刀剑算盘对准致命咽喉时,一柄长剑隔开了他们。
呛啷一声,长剑被插入墙中,白缪隔开二人,分别抓住他们的手腕,只听他长长地叹息,无比无奈地道:“够了,不要波及无辜的人,我答应你们便是了。”
于是水幽的心中升起汹涌澎湃的狂喜,这喜悦扭曲至极,而他知道它是属于谁的。
楼婪丢开了手中的算盘,显然他也遭遇了一样的事情,而还不等这两人反应过来,白缪已经重新拔下长剑,归入月白的剑鞘中,他反手关上门,勾连阵法的银铃便自然垂落,荡起清脆连绵的声音。
白缪转过身,在黑暗中束起长发,隐约的微光照亮了那一截脖颈,他有些为难地抿了抿唇,但还是柔声道:“不要再像是昨天那样……我受不了,请慢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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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2 Bad Gatewa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