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直接将守门人钱袋偷了,支开守卫,顺势去翻上二楼,谁料朽木不可攀,差点将我摔下去。
虚张声势般,吓唬他们,想要借他们一手,去报我的血仇……这就是故事原原本本的样子了。”
怀永安一口气讲完,竟也觉得畅快了一番。
路壬拿起刀,披上了披风,又将跌坐在地的怀永安扯起来扶住,对云配道:“我不能陪你捉鬼了,我要带他走,你保重,我还会来。”
“可是……”
云配还想再说些什么,被路壬堵了回去。
“云配,你是个好人,我也不希望你出任何事情,你善良、有原则都不是坏事,他相信朋友和身负血仇也并不冲突,但是人会伤心,会失望,会难以抉择。”
路壬将刀挂在腰上,又将怀永安的两把剑拿在手中,撑着怀永安一点一点的走出去。
江南的雪仍然在下,只是比路壬先前淋过的更加冷冽。
“我们……去哪?”
“回家去。”路壬低眉看了看脚下一片苍茫的雪地,又举目望了纷纷扬扬的雪,平常道。
他们没去骑马,也没去借云家的马车,走了一夜,才走回临安城。
寒风吹着,才使人更冷静些。
老邓晨起开门时吓了一跳,二人一身的风雪,活像被人雪地里埋过一回。
“家主,公子,这这这……”老邓拍了拍膝盖,不知如何是好,忙喊人来扶着两人。
路壬脱了外衫直接躺在床上,被侍女扯了起来用雪擦手脚。
小丫头梳着双环,瞧起来不过十三四岁,有些面黄肌瘦,只是一双杏眼显得很伶俐。
“家主,这会是万万不可烤火的,需得用雪将冻僵的地方用雪搓能缓解一些,等家主手上热了,我再给家主用温水擦一擦。”
“我知道这个办法。身子冷了用雪搓,心冷了还能用更伤心的事去填吗?”
云配没有切身的仇恨,所以她哪怕已经很替怀永安难过,也并不能感同身受。
云配也是,哪怕他善良,有自己的秉持,但他给出的结果未必是怀永安想要的。
矛盾一开始就存在,只不过是让两个原本善良的人挣扎沉浮而已。
若真能万事都逐流水去,也很好。
路壬知道,她就是个普通人,不会去想荡尽天下不平事,不平事何其多,哪有那么容易掺杂进别人的是非因果。
“这个奴婢不知道,但奴婢的爹娘从小就告诉奴婢,无论再艰难,日子总得过下去,我能活到现在已经比很多人要幸运了。
奴婢想伤心事再多、再伤心,总归是个事情,如果现在不能解决,十日,百日,总有一日也会解决的。
如果奴婢作为一个丫鬟不能解决,那也许奴婢哪日成了管家,成了更大的官,也许就能解决。”
“你说的很好,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四丫,家里没钱了,我刚被邓伯买回来,还没给起,家主可以给我起个名字。”
“你不喜欢原来的名字吗?”
“原来的四丫已经死了,新的名字就是四丫的新生。”路壬理解她这套生命观并不透彻,但并不影响她觉得她这话生机勃勃。
“要是兄长在就好了,我不会起名字。”路壬叹了一声,“你去看看公子睡没睡,把你方才跟我说的这些话给公子说一遍,等会我跟你一起去让公子和邓伯给你起个好听的名字。”
“是。”
四丫回来回禀时,脸上带着笑意,很是轻快。
“公子没睡,听了奴婢说的话还把邓伯给的药喝了。”
怀永安虚嗒嗒靠着软枕,但好歹脸上有些血色。
“快点,给人起个名字。”
怀永安扭头看了窗外,“叫杉宁吧,四季常青,人生长宁。”
“好听,你觉得怎么样?”路壬转身问四丫。
“多谢家主公子赐名,四丫以后便是杉宁。”
老邓也笑道:“听起来是个有福气的,现在这世道,也不就求一个宁字嘛。”
怀永安笑道:“没事,邓伯,世道总会变好的,如果现在的我不能让它变好,也许成为大侠的我能让他变好,再或者成为大官的我会让它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