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安楠苍白的脸还在林知妧的眼前晃,弄得她完全没了吃酒楼的心思,眼下只能坐在马车上出神。良久,她低头看着放在一旁他只喝了一口的奶茶,意识到他与自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是啊,自己本身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有什么好感伤的呢?现在还安稳的活着已经是赚到了。
“林小姐,到了!”
林知妧下马车,对乘风说,“乘风大哥,这是我昨天做的珍珠奶茶,我家里还有好多,这些你就带回去给大家尝尝吧。”
乘风退后一步,行礼,“林小姐,以后您千万别叫我大哥,在下受不起。”
他知道,主子对这位林小姐是怎样的情感,以后她会不会成为女主人也未可知,自家主子什么脾气,他可是知道的。
林知妧看着他,他保持着这个行礼的姿势,一直不动。
“那我叫你什么?”
“乘风”
林知妧无声的叹了口气,用命令的口吻说,
“好,乘风,把这些带回去给大家尝尝鲜。”
“是。”
林知妧轻轻的摇摇头,像是在自嘲自己,然后她很麻利的转身进了院儿。
“小姐……”丝弦抱着琴追进去,丝竹给乘风点了点头也进去了。
回到屋内,林知妧把外衣脱了径直躺在自己的床上,吩咐她们都不许进来。
“丝竹,小姐这是怎么了?”
丝竹皱着眉,摇头。
“咱们都在屋外,我也不知啊。”
“但是你比我聪明啊,你想想。咱们小姐虽然比原来脾气好了,但总有些不一样的想法,以前我都知道她在想什么,可现在我实在不知道了。”
丝竹拍拍她,“我又何尝不是呢?就让小姐一个人待一会吧。”
“嗯”
南苑主人的屋内一阵热汽冒出,弥漫着浓郁的药草味儿。
乘风快步走来,问守在门外的默言“主子怎么样了?”
“不怎么样,这次不知为何,疼痛一直没有好转。”
“这可怎么好……”乘风眉毛蹙在一处。
“别急,听听白神医怎么说。”
白老头满脸疲惫的出了屋,没等默言问他,他呼出口气说,“一柱香后,让他出来睡下,如果他要水喝,让他忍一忍。”
“主子这次要紧吗……”
“有我在,放心!”白老头袖子一挥,走了。
相安楠半睡半醒看到乘风的脸,想起她那句“乘风大哥”,心里一阵不爽。
他欲开口,发现口干舌燥,干瘪的嗓音挤出一个字,“水。”
“主子,神医吩咐现在不能饮水,等这柱香燃尽,才可进水。”
相安楠被这热汽蒸的晕,可脑子里却是林知妧那张微笑的脸,挥之不去,迷迷糊糊的又睡了过去。
待他再次醒来时,已不知是何时了。默言在一旁打着瞌睡。他微微一动,便觉得浑身没劲,两条腿的痛感不明显,之前疼到晕过去的腰,现在也好了许多。喉头干涩,他现在急需水。
“默言……”沙哑至极的声音。
“主子,您醒了,感觉如何?”
“水”
默言赶紧端来水,仔细喂着。喝了整整一杯,是渴坏了。
“可有回音?”
万万没想到,他家主子还惦记着公事。
默言跪下,“主子,您就别操那么多心了,身子本来就弱,刚入冬又生了场病,眼看着好点儿了,长途跋涉的回京师……”
“默言你何时变得如此多话,与你这名字一点也不相称。”
“主子…您就听句劝,好好歇着吧。若不是昨夜后半夜自己起来,今日又怎么会这样。”
相安楠一个眼神扫过去,默言低头不再说话。
白老头走进来道,“我便奇怪,为何这么快又再次疼痛难忍,你半夜不睡觉起来干什么?老夫乃心直口快之人,有些话就不遮掩了。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你也只不过是一琴师,又不是一方君主,为何日日忙成这样?”
默言头低的更甚了。
“你这身体本就孱弱,先天不足后天养着便罢,可你偏偏这么熬着,是想早早的就去见了天人吗?”
“神医此话何意?难不成我家主子有性命之忧?”默言抬起头急切的问。
白老头捋着胡子不搭理默言,还是看着床上之人。这副油盐不进的表情他们再熟悉不过,白老头眯着眼平静的说:“你若还想多见几次那林家小姐,便好好的听我话,否则你以后日日疼痛,还怎么同她一起弹琴。”
相安楠闭上眼睛,那姣好的面庞,又无征兆的在他眼前晃。
“两日”
白老头一听,挑着眉,“两日?不够,四日。”
“三日”
“你还讨价还价,菜市场买菜呢?四日一天不能少!”
相安楠点头应下。
“必须事事听我的,不许……”
相安楠打断,“事事皆听神医的,绝不违抗。”
白老头眼中有光,“好,一言为定。”
白老头出了屋子领着小白大夫和一众人忙乎开来,又是配药又是熬汤,不亦乐乎。相安楠看到不知何时回来站在窗户旁的乘风,轻轻唤他进来。
“你与她这么熟络,她居然叫你大哥?!”
乘风低头,“主子,属下不敢与林小姐熟络。”
“是吗?”
【不敢?不敢不还是叫了大哥】
相安楠的眼神扫过去,乘风瞬时觉得脊背发凉。
“林小姐只是人很好,不低看我们这些下人,我听说她还不许让自己的婢女自称奴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