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时节雨纷纷,北巷朱家,悄无声息的发生了一件足以让所有小孩儿匪夷所思、惊耳骇目的事儿。
那就是——铁杆存在家里的小零嘴全部都发霉啦!
藏零食小朋友们都懂的,但是!就算是藏起来被老鼠吃掉了也是有可能的,发霉?!为什么会发霉?
不得不说说铁杆了,他即是受害人也是当事人,还是悲剧的创造者。
他吃零食有个非常不卫生的坏习惯。
给他一块糕点,他会先拿到手里闻一闻,再舔一舔。攥在手里颠来倒去,直到手心发汗,泡软了糕点粘在手上。
舔舐干净手上的碎末末,又把一整块点心拿起嗦几口,嗦去了一层味道后,又吐出来收起,下次再重复以上步骤……
嗯……光这种做法就已经很不卫生了,他还把包零食的小碎布,收在阴暗潮湿的角落……
这次发霉的一捧小花片被他收了半个月了。
铁杆是很委屈的,一大捧麻花,他存了很久,并且只嗦过一块呢!
自从上次他奶奶叫他去迎花姨家买了麻花后,他每天都去帮迎花姨的忙呢!天天都有好吃的!
有时候是打包小花片后盆里剩下的细碎小末末,有时候迎花姨会给他拿几片小花片,偶尔迎花姨也饿了,就毫不犹豫地拿起一根大麻花掰成两半,有一半是给铁杆的呢!
他就这么每天扣扣搜搜的存一两块,终于存了这么多了。
过几天是爷爷生日,家里哥哥姐姐都要回来的,铁杆的目标是给每个人存两片,大前天晚上他都拿出来点过数的:大哥两片、堂哥两片,姐姐两片、二堂哥两片……铁杆当然也要有两片,他舔过的那块就是自己份额里面的。
他每天想啊想,睡之前要幻想好久爷爷生日当天因为分发小花片而受夸奖的画面。
以为自己打算得很好,结果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怎么办?
他一块块翻开了,竟然一块幸免于难的都没有。又尝试用手指头抹掉灰绿色的霉,结果掰开,霉菌都浸润到小花片里面去啦!
没办法了。
他嘴巴一瘪,把这些全部都碾碎,抹了一下眼睛,拿着出了门。
姜家大门轻轻一推就能打开,大黑狗悠哉地匍匐在地,看见铁杆没吠一声。
铁杆咽了几口唾沫,喉头哽咽的感觉压下去了一点。
声音带着一丝轻颤,朝主屋大喊:“承香叔!我来喂鸡啦!”
姜承香在屋里应了一声,没听出铁杆声音略带哽咽,只照常叮嘱他远离被拴起来了的大黑,小心它发怒咬人。
“知道啦!”
鸡笼的位置离守门的大黑挺远的,铁杆蹲下身,试探性地把碎末撒了一点在里面。
两只老母鸡来姜家五天了,铁杆基本上每天都过来给它们喂点食。
两方也算是熟悉了,奈何老母鸡长这么大没吃过这种灰绿色的碎末末呀。
它们歪头观察了一阵,隔了会儿才垂头试探性地啄了几下,等发觉好似能吃,下嘴速度才快了点。
铁杆一喜,把剩下的全撒了进去。
前几天蹲在鸡笼面前看着它们啄食是没有乐子,今天是想眼睁睁看着这些让他伤心的证据全部消灭。
……除了伤心,他也有一点害怕。
如果让爷爷奶奶和他爹娘知道了,大家都会觉得很可惜,甚至可能还会骂他一两句呢。
因此在老母鸡用鸡爪子把一堆碎末扒拉开,挠得到处都是后,铁杆又把散落的拢到一起。
反复几次,终于端起姜迎花放在鸡笼边上的碗,抓了一把切过的野菜碎撒进去,彻底掩盖住最后一点点痕迹。
姜迎花今天又去了城外做生意,不然中午喂鸡的事儿不用劳烦铁杆。她连着做了两天城外的生意。
因为清明将至,许多人从县城回乡祭祖。村里人家面对回乡的亲戚,一日三顿菜都会多置办一二,豆腐嘛,简直有点供不应求了。
今天生意结束得快,本来早就可以回城的,可姜迎花留在陈家吃了饭,陪外祖父、外祖母说了一阵话。
外祖母仅生了两儿一女,明天就是清明,老人家分外想念早逝的女儿,只能姜迎花多说一些宽慰的话了。
至于明天,姜迎花不做生意,也不能来樟树村。
她娘葬在城外,隔姜老汉父母的墓地不远,她明天得负责去给这三位扫墓。
算好关城门的时间,姜迎花从陈家告别离开。
今儿是个阴天,她和陈二舅瞅着都觉得没有下雨的迹象。因此路上看见一堆野菜,想着家里新养的母鸡,她放下担子采了不少。
走过了三个村子后,天空开始飘起了毛毛细雨,远处阴云汇聚,好似正往县城的方向聚集。
姜迎花加快脚程,抄了这段时间摸索出来的近道。
过了桃花村,雨停了,天色却一下暗了下来。
少顷,狂风大作,电闪雷鸣,走至城门处时,倾盆大雨哐当落下。
城门守卫往后挥挥手,路引看都没看,直接示意她进去。
姜迎花感激地道了一句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