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木板和稻草之间,垂下了一缕细长的……线?
姜迎花伸手小心的取了下来,这根‘线’大概拇指那么长,乍一看皱皱巴巴,非常细,放到眼前再瞧,发现它是被猛然从什么东西上扯下来,导致皱成了一团。
她试着把它慢慢从两边扯开,终于看清了它的真面目。
是纱。
红色的纱,在床底下被勾住了。
木刺扯断头发处,那小块儿头皮还隐隐发痛,姜迎花轻揉了一下那处位置,突然福至心灵地明白了,这是头绳!
扯一尺布做衣裳,再省着用也有些裁剪出来的碎布。纱,也是一样的。
小商贩收集有钱人家做完衣服的边角纱,重新利用起来做头绳。
不拘是布料还是纱,反正都回收起来。
稍大点的,一块料子可以做一根,甚至两三根。小点的,就和其他异色、不同材料缝合拼凑到一起,做成彩色头绳。
同色同材料的头绳稍贵些,一般要十几文钱一根,不是所有孩子能拥有的。
赵锦心有,姜迎花还见过。
某次货物卖得慢,黄昏时节,她做完生意从巷尾回家,赵家院门打开,赵老太太和徐秀云在院子里择菜,赵锦心在院门口,来来回回地跳门槛玩儿。
蹦蹦跳跳地,一下从门槛里跳到巷子里,又很快转身从巷子里跳到院子里。
那天,她头上就扎着水红色的头绳,尽管蹦跳太多次头发有点松散了,把头绳遮住了许多,姜迎花还是一打眼就瞧见了。
这个时代风景秀丽,但缺乏人为制造出来的色彩。
她的小生意多跟底层的百姓们打交道,而生活在底层的人们大多都穿着粗布衣裳,差别可能在于衣裳新旧,打了几个补丁。
久未瞧见鲜艳的颜色,突然看到了,姜迎花觉着开心。
“锦心,快到娘这边来,跟娘一起择菜好不好?”还记得坐在凳子上的徐秀云怕赵锦心磕了牙,柔声细语地想把她叫到身边去。
再一抬眼,看到路过的姜迎花,语速快了几分,补了一句:“看看门外是谁呀?快跟迎花姐打招呼。”
姜迎花与她们寒暄了几句才回家。
她勾住这缕细纱,装在了荷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