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朝姐姐,你还记得我吗?慕青,李慕青。”
“李慕青?”沈朝的声音有些嘶哑,“你长大了。”
“是啊,好多年不见了,这是我的朋友小寒,跟着我一起来沈城休养,上月初七刚生产完。”
“初七……七月初七……”沈朝重复着,手移上小腹,怅然若失。
李慕青:“小寒,可以帮我去喊下沈叔叔吗?”
“好,我这就去。”
小寒离开后,房间里回归安静。
李慕青还是很小的时候跟着华神医来沈城住过两年,那时候沈朝已经是大姑娘,李慕青总是跟在沈朝和沈暮后面跑,小孩子总喜欢跟着大孩子。沈朝醉心医学,身上总有药香环绕,但并不刺鼻,反而特别令人安心。
那时李慕青初到沈城,语言不通,常因听不懂岭南官话而闹出笑话。沈朝看似清冷不常言语,其实内心善良,对这个从北方来的“小鼻涕虫”很是关照。
离开沈城后,李慕青最是想念这位大姐姐,每隔段时间就给她写信。起先,偶尔也能收到回信,直到两年前,再没有回信。
李慕青转而写信给沈暮,才知道沈朝外出,不在沈城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也不知道何时回来,只好断了信件。
这次来岭南,除了带着小寒避祸,还有就是想再见一见这位幼时对她颇为照顾的大姐姐。却没想到会以这样的形式重逢,有很多想问的话也只在舌尖打转不知道怎么问。
沈朝看着床顶发呆,摩挲着胸前的一块造型独特的血色玉牌,她很想打起精神关心下这位十年不来的小妹妹,可是这段时间的经历实在太复杂,占据了她所有思绪。
阁楼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是得到沈朝清醒消息的沈家主快步走来。
李慕青和小寒告辞离开,将房间留给快两年未见的父女。
李慕青猜测,沈朝这近两年的经历应该与那位南诏男子有关。她与沈朝虽有幼时情谊,但终是差着七八岁,沈朝又生性寡言,再多的心思也不方便跟她说。
所以直到两日后,李慕青和小寒离开沈城,李慕青都未去打扰沈朝,幼时的感情便如时光一起消散在幼时,才是两人友情最好的结局。
走出沈城时,李慕青还如初来时,从马车的车窗上伸出头来,对城门口的东叔挥舞着手臂。东叔还是一如既往的用着大嗓门说着:“还不把头收回去,早秋寒凉,吹了风头疼!”
就在这早秋的凉风中,李慕青再次离开了沈城,奔赴那个人心叵测的京都,奔赴那个未知的未来。
因两人担心满月归心似箭,一路疾驰极少休息,九月刚至,两人就赶回了京都。京都各处正在过重阳,甚是热闹。李慕青想起去年她和顾凛从江州回来也是重阳,去年夫妻感情加深处处温情,今年却再没有心情欣赏这些。
李慕青和小寒的马车从离开沈城,一路便有人在暗处保护,两人不作他想,必然是李信的人。
果然,一到京都,李慕青欲将小寒带到将军府去,那些隐在暗处的人就现身,出示李信的印信,将小寒带走。
李慕青无法,只好自行回了将军府,分开时,特别交待小寒一定要珍重自身,切莫冲动,若有难事一定要到将军府找她。
不知为何,李慕青总是心绪难静,总感觉会有些事超出大家的意料。
看见李慕青回来,最开心的就是常满和小环,华神医被召回京都时她就跟着一起回来了。
“小姐,你终于回来了,前去江州的太医们都回来几个月了,你却还没见踪影,我都快担心死了。”说着说着竟然哭了起来。
李慕青一边安抚,一边招手让常满过来。
“常满,将军回来了吗?”
常满缩了缩脖子,总感觉来者不善,“回来有些日子了,但这几天都住在军营里没有回家。”
“给他递信,就说我回来了。”
“是是是。”常满赶紧跑了,往日里随意懒散的夫人今日感觉有些杀气。
晚间,赶着宵禁时分,顾凛迟迟而归。
将军府灯火通明,李慕青就坐在主院厅里等着,顾凛看这架势就知道,今晚不好交待。心里暗暗骂了李信几句,他不过是完成李信的嘱托,既是臣下之责,也全了兄弟之义。他在心中给自己打气,觉得自己没错。
常满跑出来,接过霸王的牵引绳牵走,低声给顾凛交待。“夫人等了你一日了,自求多福。”
顾凛走进去,小环斟完茶也退下了,还贴心的关上了厅门。
厅里只剩下两人,一站一坐,李慕青抬头看向人高马大,满脸“我没错”的男人,气不打一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