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哟,要杀人啦!”
一个颤颤巍巍的老妇人尖叫着,从帐篷里踩着穿花布鞋的小脚蹦哒出来,直撞进鲜忠国和李结的中间。
李结被撞蒙了,再混,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妇又能怎样。
他险些摔倒,对横插过来的那位怒目而视。
“小畜生!”
老妇虽然满头银发,但面模儿还算红润,声音也相当响亮。
“我说什么来着,黄鼠狼还能下出狼崽子来?瞧瞧,才多大点儿啊,就这么样儿地玩横,以后还不得反·天呀!”
老妇人是谁?
鲜家屯的人自然都认识,鲜梣回老家的次数虽少,但从老奶老爷那里,也能了解一些家族的梗。
蔓延的懵懂呈几何级上升的趋势,一个人物还没完全消化掉,又来个新登场的。
“二妹!少说两句,跟小孩子置气,丢人呐!”
鲜忠国冲老妇人一摆手,自己先走了。
不走干嘛,该说的都倒出来了,闺女被骂惨,外孙又来摆开了气吞山河的架势。再唠,就是笑话。
“大哥——”
老妪还要说什么,一冷眼,看到路的尽头走来的一个人,立马就封住了嘴巴。
鲜忠国也瞅见了来人,狠狠瞪了他的二妹一眼。
妇人领会了大哥的意思,上前就推新来乍到的那位。用“搡”更确切一些。
“这里是鲜家的地界儿,你算哪门子的?沾上火星子,燎得皮开肉绽的,走开走开。”
那位并没有躲闪,体力健壮的年轻人,也不好对老人出手。
在边上看戏的各位小朋友,友好的,非友好的,都被眼前的情景所震慑。
因为来的人他们也都认识,就是鲜辈的首席大秘书——广行。
而且在广行身后头,跟着安保科的科长蔡化。
广行的家世溯源外界有多种猜测,但鲜为人知的是,他毕业于国内超一流的大学,顶尖的专业,却只屈尊于一个小小的秘书职位,大材小用吧?
据说有很多知名企业向他伸出橄榄枝,但都被平淡捺过。
蔓延看鲜梣,一个眼神递过去,希望有个解释。
鲜梣捏了捏他的手腕,翘了翘嘴角:你且往下看。
有蔡化出场,当然是平定安全来的。
假如刚接到鲜家屯现场战事的线报,坐火箭来也不能这么快啊!
广行身不动,膀不摇地说:“您老消消气,我是来接孩子们的。”
不亢不卑,稍微懂点礼数的,都不好再往下进行。
可这位老妇很是不一般,逮着理不饶人的那类。
“你个缺爹少妈的玩意儿,人事儿不懂,应该往这儿迈步吗?”
“当年你爹在外头跟野娘们儿偷养了你,活该老天爷的报应,死在荒山野岭,连个收尸的都没有!”
“只可怜我那个刚出满月的娇儿呀——”
老妇开始鬼哭狼嚎着,“高烧五天五夜,不吃不喝,我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答——”
又一段往事被抬了出来。
鲜家屯的人们,年龄稍大的都知道,小辈儿的,听见“新闻”,都把耳朵伸得老长呢。
据传说,鲜忠国的二妹夫当年背着媳妇儿,跟隔壁村的一个“西施”寡妇儿有了一腿,还养了个大儿子。原来就是眼前这位啊。
唉,看人家穿的戴的,那个派头得是几世修来的福分呐?
故事还有另外一说,好像是他二妹到那个男人家里,几年了都不生养,怪不得人家有了“外心”。
事情就是永远都不能遂愿,外头有了私生子,家里的原配也怀上了,后来奸·情被撞破,鲜忠国带着一窝子族人,捅了妹夫的窝儿。
结果呢,有了感情的那一对奸·夫·淫·妇带着孩子逃命。半路途中的遭遇车祸,两口子意外命殒,只活下了呀呀叫的小娃娃。
跌宕起伏呵,全本的宫·闱剧。
狐狸精死了,混帐男人也没了,那个苦命的小孩咋就成了今天的人上人?
看来,命不是一开始就写好的。说变就变,再不济的劫数,遇上正确的人,也会全部改写。
鲜家二妹后来再嫁,过得也不好,三天两头吵架,过到半截子,男人又挂了。
所以这个老女人就得了一个克·夫的名声,再没男人敢要她。
鲜忠国被二妹叫得心烦意乱,把她拽进了帐篷,“别丢人现眼,几辈子的烂事还嘀咕!”
广行隔着半开的车窗问鲜思柳,“您还好吧?”
鲜思柳摆了摆手,一指任冬,语意极为诚恳。
“不用担心,由我去跟他妈妈说。”
鲜辈是鲜思柳的亲老叔,这要不给面儿,那在上层建筑圈就不用混了。
“我派个司机总你们回去?”
鲜思柳看了看在车窗外傻站着的儿子,声音放得很低,“我要去拜祭,你跟我老叔知会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