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廉走到这一步是曾岂安排妥当的,让他无论如何沉住气,等到老爷子喜日子的当口,送上这份火火辣辣的大礼包,包你把前面所有的隔阂云消雾散。
曾廉也破釜沉舟,这等大事连曾茕都没露半点消息,不是不相信于她,涉及到他们一家三口团聚的隘口,他必须得小心万倍才成。
除了曾廉,洪敬当然是另一个知情人,陪着做戏,戏份儿给足才为真。
最苦是官致,对于胡细妈妈,他确实没有感情,骗不了人的,即使为了弟弟,他也不想走那个虚伪。亲情,假设不来。
一个人的承受能力与年龄无关。
连站在一旁的蔓延都听明白了,爷爷旁观者清地把别人家的事安排得妥妥贴贴。
“蔓延呐,”洪敬一拉他,“官致是你哥哥,快来认!”
要不让我留下来,我们两片飘零的“浮萍”,理应“同病相怜”。
不知是冲动一时,还是小孩子长大了,热血上头,蔓延给了官致一个大大的拥抱——
“哥,咱们都有家了。”
这话有点刺耳,但就是那么回事。
蔓延在鲜家已经站稳了脚跟,而官致才得到胡承的认可,又蹦出来一段身世,这可谓是双喜临门,够官致乐到以后的所有生命。
如此洒脱的一个年轻人,轻而易举就能把灿烂前程抛下眼睛都不眨的官致,面对新的亲人,他是胆怯的。
不是当场认不认的问题,胡家养了他,不能见了新人就把旧人全抛不是。
曾郛瞅着曾家这条鲜嫩的“根”,心里都乐开了花,嗳,谁家的血脉就是谁家的,搁哪儿都是“精”。
气宇轩昂,那个鼻子那个眼,都是曾家的模子。
这孩儿要是我老人家亲自教导,早就出息不可一世了呢。
曾茕掏出手绢,脸别向一旁抹泪。
沉默在那里的胡承老大不高兴。
你们都认了,那我们胡家算怎么回事?
官致是我老父亲带大的,谁把死人说活了都不好使。
如果这孩子认了新祖宗,忘记了本,我就把他撵出胡家,连个弟弟都不给他。
洪敬是斡 wò旋人,自然把二元对立的双方看得明白。
胡家这儿,官致要跟弟弟重新开创澹窑的新天地。而曾家那儿,筑缮堂也面临着新任掌门的培养。
如果曾家就这么把孩子领走,胡家人不就撂冰上了么。
洪教授问曾茕,曾廉呢?
孩子爹咋一直不出现,还躲着呢?我这老脸都卖得干干净净,造孽的主儿也该现身了吧?
曾郛忙替孙女婿找辙道:“这不是要举办盛典,把曾公的传家宝迎回来么,我叫曾廉跟着老人儿们学着点。要不将来我不在了,他什么都不懂,难以服众。”
老糟头子,打起认了重孙多好,哪就能引来这许多瓜葛?
自己酿的苦酒,害了个人,也害哭了子孙。
吃一堑 ,长一智。活该你们曾家有这个“劫数”。
胡承两手放在膝盖上头,腰板挺着,脖颈直溜溜的,一副稳稳当当的姿势。
“我可没说要把孩子交给你们。”
曾郛一瞪眼,怎么着,我们家的娃娃,你老匹夫还能捆住他的手脚不成?
没有王法啦!脚长在我们孩儿身上,他想去哪儿就到哪儿,又没卖给你们胡家。
要钱是不?多少你给个数,眨巴一下眼睛,我就不姓曾。
话又说回来,官致连你们曾家的一口好饭都没吃过,说走就跟你们上路?
如果真那样,那他也就一个二混子,不可心疼之人。
“胡家家主,”
曾郛揣摩着自己的措词,恐怕哪里说得不当让人家捉到把柄,回头“偷鸡不成蚀 shí把米”。
“我看这样,曾家即将有大事临门,好歹也让我们孩儿回曾氏一门看看阵仗,百年不遇的,错过是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