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佐助,突然叫你過來。"漩渦鳴人愁眉苦臉的從書堆裏擡起頭來,打了個哈欠。這不能怪他,於今內憂外患下,他已經好幾天沒有安眠了。
"沒事,有什麼事情嗎?"宇智波佐助不在意地問了聲,語調無波無瀾。
"國境附近負責警備的人發消息說,大筒木正肆無忌憚地略奪查克拉。"鹿丸代為答道。
"啊……所以對方的情報源……八成是那個結界班的?"佐助狐疑地問道。
"但是在國境附近,那個地點蠻曖昧的……還是不排除其他人的嫌疑。"鳴人啞聲說道,聲音充滿了疲倦。
"也是,不可能第一次就上勾的----真上勾了,我們也不敢信。"奈良鹿丸嘆了口氣。
"欸,加上兩位長老的問題……能信任的手下越來越少了。"金髮男子不禁感慨,眉心緊緊皺著。
"事實上,事情想的比我們預估複雜很多。"佐助拿出了一份卷軸為給鳴人看,躍然紙上的文章竄入了鳴人的視野。"這是我的手下探到的資料。"
七代火影對於佐助在水戶門炎和轉寢小春那邊有眼線的事情並不感到驚訝,畢竟自大戰結束後,兩邊應該互相提防了十五年才是。
只是,黑髮男子說話的眼神捕捉了漩渦鳴人。那目光嚴肅地讓人以為在瞪人。總是平靜而游刃有餘的語氣也稀奇地動了真格。
宇智波佐助的態度襲來了不好的預感。
漩渦鳴人續讀著卷軸所寫的字。
"基本上,顧問派核心目的是想要獲得木葉的治權。"佐助開口解釋道。"所以,目前總歸來說有三個主要的派系……"
"最激進者,就是和大筒木通敵,除掉你我,把你直接從火影之位拉下來,換上他們的人。出賣的八雲給殼的內賊應該也是這一派的,所幸支持的成員並不多。"佐助抽離思緒平靜地繼續說道,喜怒不形於色:"名單在這裡。"
"再來……最多人支持的這一派,他們打算成立內閣和議會,讓火影成為虛位元首,在必要時代表木葉接待外國政要、出席重要的場合、頒授村子榮譽及進行國事訪問等禮儀性的政治工作。而火影本身是無法在木葉政治決策中起到任何實質性作用的。"黑髮男子的聲線冷冽而清明。
"最後一派,則要求由所有村民,不論是忍者或否,一人一票,每四年一任地選出火影,這一派也是目前對你最友善的,他們由木葉的菁英知識份子組成。"鹿丸一目十行,看得比較快,總結道。
鳴人坐下來,將手肘靠在卷軸上面。他今日難得戴上了所有火影於辦理公務時或其它時候都必須配戴的斗笠,它壓在他這幾年來所長出的頭發上。就如往常一樣,他的臉從鼻子之下全都隱藏在斗笠的陰影之下。
他雙手托著下頜,靜靜地看著奈良鹿丸的反應。
"你怎麼想? "他以非常清晰的聲線問了他最可靠的參謀。
除了他們之外,在火影辦公室裡沒有其它人。
鹿丸嘆了口氣道:"我在想……我們能容忍哪些人繼續為木葉效勞呢?標準在哪?"
所謂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木葉對於一些他國不俱太大威脅的間諜向來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甚至會有意洩漏一些無關痛癢的情報讓辛苦遠赴他鄉的探子能夠交差了事。所以在土影突然發神經要木葉公開機密之前,他國忍村都對於現狀很是滿意。
"的確這是要思考的一件事。"鳴人放下手,沉思著向後靠。抬起下頜看著天花板,他發出一聲比剛才鹿丸更大的嘆氣聲,繼續道: "而我在想,從這份情報看來,似乎除了改革讓權以外沒有其他路可以走了,是吧?"
"我倒認為……"鹿丸和佐助異口同聲說了幾個字,兩個黑髮男子彼此看了一眼,又不吭聲了。
"佐助,這件事你以前就知道了吧?"金髮男子溫和地問向朋友,藍色的眸子仍然盯著天花板。
宇智波佐助回想起大戰結束後,他以旅行之名,進入木葉暗部之實,四處遊走,可遭遇的暗殺不可計數,初時平均每天兩輪的頻率。正面是接踵而至的高強度S級任務,後方是紛至沓來的水戶家和轉寢家精英刺客,這樣的生活,說來也相當充實,讓他不至於因為和平而墮落了身手。
那時,十七八歲的黑髮少年習以為常,都懶得低一下目光,去看那些屍體下面漸漸擴散開來的血迹。每一次突出重圍,他仿佛都能見到木葉的長老們那一張張發了瘋似地想抹殺他,卻因無能為力而憤怒和懼怕得扭曲了的面孔。
但也沒有什麽快意。
他環遊中常見的世間的國度,大抵都是這個模樣,統治者們同時長著最慈悲的面貌和最肮髒的心肺,其鷹犬們一邊做著最卑劣無恥的行徑一邊念著最冠冕堂皇的大義。善良的人在被利用幹淨之後慘遭抛棄,無辜的弱者在被屠戮之前渾渾噩噩地快樂生活。
相較之下,木葉長老的手段可謂平庸,一如過往地乏善可陳。而六代火影為了戰後才重建忙得不可開交,一時半刻無法斬草除根,只是彎起眼楮又飽含無奈地對佐助說了聲"我相信你",就全權交給黑髮少年自己處理了。
那段日子,他連軸轉地完成任務,晝夜應對伏擊,大半年未有一宿好好睡過。
十多年過去了……他選擇忍耐、堅持下來,徒勞無功的暗殺次數漸漸變成一週、一個月、半年一次,直到到莎拉娜出生時……佐助趁著鳴人出任務之際回到村子,由漸漸坐穩大位六代目火影居中協調,和長老暫時達成協議。
宇智波佐助沒有漩渦鳴人的伶牙俐齒,無法舌燦蓮花地感動這些冥頑不靈之徒,過去幾年他已見識到他個人的誠意在眾人的愚行面前有多麽無力,然後……他靈光一閃,想起了初見忍者之神的之時、其力壓二代展現的風采,陡然釋放了力量。
一時間威壓滅頂,令萬籟俱靜。
佐助最後不過是走向了老路……只是受到摯友影響、而顯更溫和一些……並非一定要有戰爭,大多數時候,進行威懾就足夠了。
從此,他和木葉黑暗面的的鬥爭,轉入地下。
"對。"佐助猶豫了半晌,才坦白道。
"那為什麼不告訴我呢?"鳴人向佐助即時的反應點了點頭,追問道,雖然他應該直接面向佐助,但他仍然看著天花板。
他的話音一落,窗外的風聲更大了。
"那是我和那兩個人之間的私人矛盾。你是火影,當稟公為重,不應該介入。"黑髮男子吸了口氣,將,陳年往事壓入心底,面無表情地說道。
是啊,木葉殺害了宇智波佐助的親人,掠走他們的肉體,剜去他們的雙眼。木葉將宇智波的血統當作獵物來享用,冠以守護村子的名義,大道無情。
木葉奪走了宇智波佐助族人的一切,就連他的哥哥,都因為那樣的歷史,不能被鐫刻在慰靈碑上,如果不是鳴人堅持,一度連屍骨都不能埋葬於木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