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林气笑,抱着小婴儿提气拔身,转身就走,回时包着一肚子气,神风腿速度更快,八天的路五天他就到了,到了也不把小殿下送回宫,直接带去自己的医馆。
小丫头心脉天生有缺陷,拿内劲养着,虽然杯水车薪,却总比没有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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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酒正在工坊里,虽然是幻想的,脸也涨得通红,想变成小煤球从地缝里钻进去,又想原地爆炸。
因为被指她是偷了他们房间里的工艺图,才锻造出了精铁。
这半个月以来,她都待在工坊里,已经听赵成爷爷说了界门的事。
在西京图书馆里,有关平行世界,三千宇宙的书籍有一架子,科学家们热衷于研究,世界上究竟有没有完全相同的河流。
或者是同一条河流,流淌在不同的时空。
答案是,没有答案。
不过因为是科学家争论研究的热点题材,班里的同学们也都会讨论。
现在仙女妈妈的朝代就处于秩序被打破的阶段。
只不过‘结界’有些恃强凌弱,从门对面的大雍过来,顺顺利利踏步一脚的事。
从这边过去,却会受到‘风洞’压制,赵爷爷说,就算是有内功护体的高武甲士,也会受重伤,普通大魏人踏进去,会丢性命,侥幸活下来,也残废了。
贺酒猜‘界门’里存在某种势能,顺风向,逆风向,所受的阻力自然是不一样的。
面前这四个人,就是从大雍过来的,是禁军哥哥姐姐们从大雍请来的贵宾。
但贵宾在冶铁司,住着官邸,胡吃海喝,疯狂敛财,却不肯教授半点工艺技术。
冶铁司的叔叔阿姨是敢怒不敢言。
她来冶铁司以后,花三天时间熟悉了冶铁司现有的工艺和图册,第四天和宗照哥哥、小满姐姐一起,用冶铁司废弃的炉子炼铁。
这四个里最胖的一个,路过看见了,先嘲笑了一通,后头看了一会儿,不给他们炼了,让赵爷爷把他们的炉子敲掉。
赵爷爷表面上答应了,背地里却另外给他们腾了一处窑炉。
她负责在仙女妈妈拿来的图册上做增补修改,宗照哥哥和小满姐姐负责实验锻造,很快锻造出了和那把镐子一模一样的农具。
“就你们这怂样,也能锻造出铁锅,怎么前头几个月都造不出,眨眼就造出来了,看看你这小子漆黑的眼圈,不是晚上偷东西熬黑的,怎么黑的。”
贺酒脸色涨红,却因为笨嘴拙舌,不知道该怎么辩解,并且,也许是受小婴儿身体还没发育全的限制,她只能发出一点啊啊声,还口齿不清,说不了清晰的话。
赵成现在可不卑躬屈膝了,看这四个脑满肠肥的家伙,暴喝一声,“就是偷来的怎么了!小少年是为了保家卫国偷的!偷得光荣,黑眼圈也是光荣的黑眼圈!轮不到你指手画脚,信不信你再猖狂,把你押下地牢去!”
贺酒脸色更红,连连摆手表示自己没偷,又把胸口上挂着的小木牌册子翻出来,翻出了有‘不’字的一页。
却惹来四人哈哈大笑,“原来是个哑巴,还是个痴儿,看这个不字,也缺胳膊少腿的,就你这样的懂工艺,我张石张路兄弟,跟着小哑巴你姓!”
张石冷笑,“偷就是偷,我大雍的铁骑,必会将上京城踏成齑粉,活捉贺麒麟,你们宫里那十个小皇子,也全卖去夜市去。”
刀就横架在张石脖颈上了。
张石一惊,旋即大怒,甩袖往那刀兵上贴了贴脖颈,“我大雍朝已经知道我四人在此做客,你们敢动我们一根毫毛,不怕引起兵战么?拿着那一堆破铜烂铁,你们打的赢我大雍么?”
卫兵踟躇,刀刃却是拉远了。
太嚣张!
心里怒火熊熊,贺酒握了握拳,朝小满姐姐比划。
吴小满和小鲁搭档了十来天,原本就懂一些手语的,很激动,“小鲁说,他要锻造出那镐子更厉害的神兵利器,叫他们知道大魏的厉害!”
张石心惊,和其他几人对视一眼,冷笑道,“吹什么大牛,你个毛没长齐的小子。”
赵成瞧着明显被怒火冲干理智的小小少年,也有些迟疑,不过他也来不及阻止了,因为小少年这段时间已经聚集了一个小团队,都是十一二岁的小孩,小少年虽然不会讲话,大家却都相信他,肯听他的调度。
说调度不太对,小少年脖子上挂着的木牌,上面被翻最多的字是请字,且带称呼。
连起来就是,哥哥姐姐/叔叔阿姨/爷爷奶奶请帮我/这里改一下/那里改一下。
现在她用炭笔在羊皮卷上画了一张图册,自己从材料柜子里抽出一个小木箱,搬不动,又惹来张石一顿嘲笑,“大魏都是弱鸡,也是快十岁的伙子了,连这么个箱子都搬不动,大魏女人不像女人,男人也越来越娘了。”
工坊里的人怒目,赵成冷笑一声,“我大魏小小少年,就有扶危定倾的才能,你大雍,想有,还没有。”
话这么说,心里却是忐忑的,小少年已经跟着团队一起进了窑坊,把门也关起来了,这样的举动又惹来一顿嘲笑。
赵成故意说,“几位大人不是嫌弃我们这儿没有铁锅炒菜吗?今儿恰好造出几口大锅,晚上就给诸位做炒菜吃,等着啊——”
张石看着那窑炉里的动静,倒有些心惊了,倒不是觉得那小子当真能造出什么来,而是心惊赵成的变化,按理说,大雍的军将应该在冀北闹出些动静来了,现在怎么半点消息也无。
他正要开口,门外传来唱喏声,“陛下驾到——”
玄甲兵自院门外进来,迅捷有序,候列两侧。
几人变色,赵成慌忙整理衣冠,领着属臣迎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