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虚空才传来一声轻笑。
接着又似在叹息:“你这丫头,还真是聪明。”
是的。
它是柳家灵脉。
又或者更准确的说,它是灵脉孕育而生的产物。
柳扶将灵脉封存,困住了柳珂,也困住了它。
它每天看着幽兰盛开,数着日出日落。
它一直在等,等那朵“幽兰”盛开。
但最后,它只等来一个冒牌货。
百百莫名有些心虚。
她咳嗽两声,身后靠着的俞囚微微动了一下,百百以为是自己动静过大,于是放低声音道:“既然故事听完了,人也该离座了吧?”
“庙外妖气很重,你们……能走?”
它没直说,百百却在它的停顿处听出了言外之意。
俞囚意识不清醒,带着他,没把握能闯出去。若要求助方淮天,尚有希望,只是他本就带伤,应该没那个闲心来管他们。
思虑再三,百百决定顺着它的话说。
“那烦请您为我们指条明路。”
“幽兰会为你指路。”
声音如此说道。
……
简直是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不是你这指得算什么路……!”
她还没说完,突然眼前一黑。
温热的手心覆在眼上,睫毛轻扫,俞囚舒慰地叹口气。
他不知何时醒了,正以一种保护姿态将她禁锢在怀中,温热的体温源源不断地传来,惹得百百也觉得自己脸热得不正常。
眼被蒙住,身体感官更灵敏。
湿热的鼻息喷洒在脖间肌肤,痒意弄得她心烦。
她刚想发作,还没来得及喊出俞囚名字,突然喉间吸入一股冷气。
鼻尖猛地灌进寒气,冷意直冲天灵盖,她整个人如坠冰窖。
在这片冷意中,俞囚就是唯一的热源。
但这感觉很熟悉。
她一定感受过。
她认真回想一下,总算抓住了那一点熟悉感。
是落云。
云舟上,朝她直面而来的黑云。
现在的感觉,就像整个人置身在落云中。
她记得有个师弟说过。
落云,是来自无息界的东西。
她总觉得自己抓住了一点头绪,但还没来得及细想时,周身的冷意陡然消失。
覆在眼上的温热也消失殆尽。
她从自己的臂弯中惊醒。
百百抬头看向四周,大门依旧紧闭,谢弋在旁打坐,微弱的月光透过窗格照进来,整个庙内都很安静。
一切与自己睡去时并无两样。
她想起什么来,转头往旁边看去。
俞囚抱臂蜷缩在墙角,也与之前无异。
好像刚刚发生的种种都只是她的错觉。
幽兰引路。
百百想起它最后的话语。
什么意思?
鬼知道。
她平等地怨恨世界上每一个话不说全的人。
【……】
同为非人事物,系统觉得自己有必要为灵脉辩解一下。
它“看”了眼旁边昏睡的人后,还是选择保持沉默。
百百四下看了几眼。
庙内昏暗,也没人注意这边。
于是她低下头,将衣襟拉开些,白嫩的肌肤显露出来,其上有淡蓝痕迹的幽兰花纹。
看来那不是她做的一个荒谬的梦。
她重新拉起衣襟,却突听得旁边一声微弱的轻咳。
百百转头,与还没来得及收回视线的俞囚四目相对。
百百:……
场面一度很尴尬。
俞囚率先反应过来,他收回视线,若无其事地将自己埋在臂弯里,一副天塌下来都不抬头的样子。
百百:……
等等。
她发现问题所在。
你小子,还给我装傻??
她挪过去,抬手扒着俞囚的手臂,然后费力往外拉扯。
奈何俞囚就打算装傻装到底,她扒拉半天也没拉开。
百百气不过,她作势挽起两边袖子,准备大显身手之际,突然心脏抽痛。
她双手摁在胸口上,整个人极度痛苦,身上冷汗直冒,疼痛占据神经,她连对外界的感知都将近于无。
她忍不住痛哼出声。
俞囚发觉出她的异常,见她脸色惨白,忙叫道:“师姐!师姐!”
他声音很大,似乎引来了其他人。
但百百对这些感知很模糊。
她已经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