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前阵子,师尊突然说,柳师姐雷劫将至,若想顺利渡过,需要去某个秘境里取一味药材。
那时她想了很多,甚至想过,如果柳百百被雷劈死的话,她是不是也不用一直竭尽全力追赶了?
但如此多的想法从脑袋里过,最终竟只停留在那时俞囚想拉住她的手上。
那片刻是如此的温暖。
这时她才搞懂,俞囚为什么会伸手。
原来是同门之谊。
她咀嚼着这个词的意思。
最终为柳百百去秘境采药。
这事她没有跟任何人提过,只依靠自己的力量,去将药材拿回来。
她做到了,虽然被伤到了腿。
还是之前同样的位置,像是命运安排。
她满心欢喜地抱着草药回来,想象着送给柳百百时她的表情,却只听到那两人的死讯。
当天晚上,她抱着从膳堂偷来的烈酒,一瘸一拐地爬上了“看仙台”。
一节一节的楼梯,走得她腿伤加重,疼出眼泪。
终于登顶时,她一把跌在地上,疼得颤抖。
缓和一下,又对着陶罐猛灌酒。
眼泪和着酒水濡湿衣裳。
她好难过。
酒灌得嗓子眼发疼,一口气猛地喝太多,她都快窒息了,因为缺氧导致整个人如梦如幻,躺倒在地,再也用不上一点力气。
好难过。
眼泪还在流。
好难过好难过好难过好难过好难过好难过好难过啊好想哭好想哭好想哭好想哭好想哭好想哭为什么眼泪一直在流,为什么这么伤心……为什么柳百百会死?为什么俞囚也会死?为什么这么巧……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好难过……
她迷迷糊糊地一直念着“师姐”,其中夹杂着几声“师弟”。
慢慢的,哭得没力气了,在看仙台睡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太阳把她照醒。
……
……
咦?
自己为什么会在这?
啊……好像是在悼念亡者。
是谁?
哦……是她的师姐,柳百百。
奇怪,为什么心里空落落的?死的只有她的师姐吗?
同样位置的腿伤暗示着什么,但她实在想不起来了。
穆寻不知道的是,在俞囚被投下无息界后,为确保今后的剧情能顺利发展,封印了所有人关于“俞囚”的记忆。
直到三百年后,俞囚重新名正言顺地成为三顶峰小师弟后,那段记忆才会再次被想起。
最终,穆寻将酒坛和草药留在了看仙台。
只带走了柳百百的剑。
从此茶味少了,“侠客”风倒是多了一点。
现在即使俞囚呛她,穆寻也不会躲在别人身后“嘤嘤嘤”。
看着顺眼多了,所以俞囚愿意,提醒她一句:“小心无极仙府的归玄子。”
穆寻这下正眼看他了。
“阴门长老?”
俞囚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当时推你下去的人?”
俞囚:“他没有亲自动手。”
“……”穆寻觉得他们交流有点困难,遂换了一个问题,“这次兽潮是他的杰作?”
“尚未确定。”
“那阳门长老呢?”穆寻问,“他有参与吗?”
“立场不明确,但暂时没问题。”
穆寻:“也是,如果一伙的话,不会这么大费周章地把你们救出来,让自己凭空多两个把柄。不过还是要警惕。”
“我知道。”
“想要扳倒归玄子可不容易啊。”穆寻笑了笑,“把出口强行连通山洞,没了灵力支持后,出口和洞穴都会坍塌,这个秘境就相当于被锁上了,你想找证据都无从下手。”
她犹豫片刻,最后总结:“还是从长计议吧。”
三人走出百米远,俞囚突然对着穆寻小声说了句话。
穆寻只听了个大概,在那思索半天,终于想明白说的啥了。
他说:“谢谢你,穆师姐。”
“噗哈哈哈哈……”她第一次听见俞囚叫她“穆师姐”。
“不用谢啦!”她回道,“都是同门之谊!”
……
大比结束后,很多修士会全身心投入到仙都的酒楼中。
百百一行人也被几个自来熟的修士拖了进来。
酒楼里热闹非凡,甚至有点吵了。
她喝了几两酒,没感觉到醉。反倒是旁边的两人,姬内头直直地搁在桌上,脸朝下,不知道是醉了还是睡了;而谢弋,已经和别的修士从家长里短聊到民间灵异。
这里真的很吵,吵得她耳膜发胀。
百百站起身,离开桌子,走了出去。
外面清风凉爽,吹得百百有一种被拯救了的想法。
她叉着腰,猛吸一口新鲜空气后,望到了街对面站着的人。
女子层层叠叠的裙摆,和牡丹花纹。
光是站在那,旁边都有人驻足。
百百眯着眼睛看她一会,然后发现,怎么季切的身形还在放大?
再看了一会,哦,原来是季切走过来了。
百百微微仰头看着她,问:“做甚么?”
季切始终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温柔轻声道:“因为你好像有事找我,所以我来了。”
柳百百盯着她的眼睛,慢慢凑近,等差不多只有一个拳头距离时,才开口问:“这也是你‘看到’的吗?”
用“神识之眼”看见的未来。
季切不置可否。
百百确实要找她,要把匕首“断缘”还给她。
但现在没有兴致。
“明天吧。”百百转身回酒楼,摆摆手只留下个背影。
“明天离开前我会去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