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枯瘦干瘪的小老头说过的话在安果脑袋里一遍遍回放,她不自觉想要伸手去摸执法腰带上的警棍。
“安果,原来你在这儿。”
手还没伸过去,脑子里翻涌的疯狂念头被一句连名带姓的轻呼声兜头浇灭。安果侧过身,看到一个戴着金丝边眼镜的漂亮女人。
第一眼:哇!她好漂亮!
第二眼:哇!她戴金丝边眼镜怎么这么有气质!
第三眼……靠北,她是通缉令上的那个女人?!
安果只觉得自己本来就混乱的脑壳要死机了,她还没想好是先问她是需要帮助吗还是先问她为什么认识自己或者问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站在她侧面的女人就先动了。
女人嘴角带着温柔的笑意,伸手虚虚握住她手腕,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见女人微垂下头,用很轻的声音说了句:“抱歉冒犯了,不过,您身后的人刚才好像实在着急了。”
安果一怔,想转身去看,可是女人并没有把圈着她手腕的手松开的意思。
“你怎么会知道有人跟着我?”
她好像质疑得太过明显,面前的女人将手松开,转而搭在她制服肩章处,将头垂得更低。安果现在甚至觉得,她的动作不像是要说话,倒很像在倾听什么。
“尾巴走了一个,应该是去向雇佣他们的人汇报了。至于我,现在帮你,我有利可图。”
明明这人并没有凑到安果耳边说话,可她还是觉得自己耳根发痒。
女人的声音很好听,还刻意压低了音量,说出的话轻得好像被风一吹就会消散似的,她得仔细听才能听清。
“我为什么相信你?”
“您不信我也没关系,”女人突然收回手直起身,还是带着那样的笑向她颔首,“刚才多有冒犯,非常抱歉。现在我想要的东西已经得到了,您也暂时安全了,我想,我们两清了。”
安果又一怔,转身去看,果然,前面她发觉的那几个人都不见了。
“你为什么……”
夏星眠看着安果惊愕又戒备的样子,心里想着自己难道吓到她了吗?
可也只是做样子搭了下她的手腕和肩膀,甚至都没挨上。
还是因为不相信有人会帮她?这倒是了,可自己也说的够清楚,有利可图。
想到这儿,夏星眠到底没有直接转身离开:“我有利可图,至于图什么,请原谅我不能坦诚相告。不过,我看得出您一直很紧张,想来,您已经清楚自己卷入了大麻烦。注意安全。”
说完这些,夏星眠确定自己完全解释清楚了,于是,她自顾自冲安果又笑了笑,说了句“告辞”转身离开了。
她已经有办法确认自己心里的想法了。
随便找了个方向向前走,夏星眠在心里梳理着自己的疑惑和已经能确认的线索。等再回过神来,她面前又出现了“盲人算命”的招牌。
摇椅上躺着刚才数钱的假盲人,他用斗笠盖住自己整张脸,晃晃悠悠抖着腿,动作看上去滑稽好笑。
祁安已经离开了。
夏星眠唇边的弧度悄然变了。
她又回头找了找,发现安果还皱着眉站在原地;往远处想想,林霖还躺着没醒;以及,那封奇怪的,将林浅溪支走了的邮件。
她的确不大喜欢人类,但这次的事情,牵涉到的无辜人,未免太多了些。
说起来,刚才大概是因为祁安的缘故,她甚至都没怎么考虑,就完全相信了安果不会做出对她不利的事。
说到祁安……
夏星眠依然身处沸反盈天的闹市,可不知怎么,刚想到祁安,她忽的又感到她的世界好像完全静下来了。
在这一刻,她好似只能听见自己一下下的心跳。
只是这心跳声并不是规律的,而是时快时慢,时有时无的。
她好像获得了完全的宁静,又好像被这鼓点般的声音闹得无所适从。
她在原地站了好久才缓过神来。
这是怎么了?
夏星眠深吸一口气,转身向言衿躲清静的地方走去。
突发事故甚至有点搅乱了她的思绪,以致于她没有看到,在离她不远的地方,一个带着鸭舌帽的邋遢男人,手里的蒲扇始终对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