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播报一则通告,神树岛全境将于今日傍晚时分实施例行人工降雨,等级橙色,请全体特巡组做好巡逻警戒准备。重复一遍……”
遍布整个神树岛的喇叭突然响起机械合成的广播音,邢橘莫名心一紧。
为了岛上的生态稳定,神树岛有规律性降雨的常例,这明明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她望向天边,此刻天空湛蓝晴朗。
但是,心脏越发急促的跳动却好像在暗示着,即将到来的这场暴雨,是某种衬托命运的巧合。
邢橘从中嗅到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午休时间在营救青慈的事件中结束了,下午还有课。
邢橘返回医务室,青慈已经躺进了治疗舱。
隔着窗口,可以看到她闭上了眼睛,满脸疲惫。
绝大多数身体上的伤痛都能通过治疗舱治愈,甚至于断骨这种类型的严重伤势,这是人类科技和医学领域发展带来的便利。躺完治疗舱需要静养,校医说让青慈在这里休息,她下午的课自动请假了。
邢橘点点头,拜托校医一会儿递个消息,和青慈约定放学她来医务室接人。
说完,她朝教学楼走去。
下午是两大节通识历史课,一百多号人混班在一个大教室听讲。
授课的是个讲话又慢又拖的老教授,下面睡倒一片。昭澄在桌肚里垫了张纸,鞋搭在纸上仰着头呼呼大睡,非常有素质,也非常没素质。
邢橘有心事,眉头紧锁,就算没午休也精神十足。
“接下来啊,我们来说说星兽的历史。众所周知啊,星兽并不是一开始就作为‘星兽’出生,而是由现有的动植物异变而成。那么啊,这个异变有个什么规律呢?”
讲台上,老教授拖着调子慢悠悠地讲述。
他的课件是牛皮纸的颜色,黑体的字体一大片密密麻麻,没有排版,让人完全没有想看的欲望。
邢橘托腮,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
“这种异变大概每三百年一次,已成一个十分稳定的规律,因此啊,我们将这三百年一次的异变称为星兽潮。星兽潮的诱因至今不明,有许多种假说。我们再说啊,在星兽潮降临的前夕呢,有各种各样奇异的现象带来昭示……”老教授拿小教棍指着课件,推推老花镜,“征兆一般发生在远离人类居住地的方位,但也有例外。”
奇异的现象?邢橘很难不联想到青慈今早的遭遇。
她竖起耳朵,只可惜老教授没有再继续拓展这一块,转而说起了其他的。
他的讲述实在枯燥,邢橘本想再认真听听,看还有没有什么线索,结果差点被他成功催眠。
她撑开眼皮,放弃般刷起了光脑。
在星网上,也有不少人在分享自己的神奇经历,真真假假,感觉大部分是编出来博人眼球的。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她干脆关了光脑,加入没素质的睡觉大军,正好补上没睡的午觉。
挨到下课,火烧云已经蔓延至天际一角。
邢橘想着青慈连午饭都没吃,先绕路去食堂打包了两份饭,再来到医务室。
青慈已经从治疗舱里出来了,正躺在病床上,呆呆地盯着天花板。
“第一天就遇到这样的事情……”她看起来很沮丧,“第一天就在课堂上请假,好对不起老师啊……”
邢橘放下餐盒,想起自己在课堂上大睡特睡,心虚目移。
“先来吃点东西吧。”她轻咳一声,转移话题。
“谢谢你,真的太感谢了,没有你我可能会死。”青慈扶着腰坐起来,目光诚恳,语气郑重。她的伤在躺了治疗舱后已经好了,只是校医说身体上的痛感还要睡一觉才能平复,明天一早她就能活蹦乱跳了。
她先是立刻给邢橘转账晚饭钱,哪怕后者说不用。然后青慈打开热腾腾的餐盒,掰开一次性环保筷子,又愧疚道,“还害得你今天没有午觉睡,对不起。”
在历史课上睡得不省人事的邢橘:“……没关系的。”
再度心虚目移。
她打开自己那份饭,掩饰般说道:“吃完我们就去见德尔斯。”
“好。”青慈细嚼慢咽,想起开学典礼上那个威严高大的身影,有些担心,“我添麻烦了吗?”
“不用紧张,这件事里你是受害者。”邢橘安慰她,想到了老教授口中的“征兆”一词。
也许青慈就是意外地碰上了一个征兆?
她暗自摇头,荒唐的想法。
饭后,校医建议青慈坐轮椅,但她感觉有些局促,不太正式,坚持要自己走路去见德尔斯。
邢橘一把把她按到轮椅上:“好了,别逞强。”
如果是昭澄伤到了要坐轮椅的程度,那这会儿他肯定会马上窜到轮椅上哎呦叫唤,跟个大爷似的让邢橘伺候病号。
青慈不一样,她一个人远离家乡,自边远小星跋山涉水前来,在陌生的地方遭遇了非常理所能解释的事情,还差点死掉,要说质问学校都不为过。
但她没有,甚至考虑他人感受到有些过了头的程度。
校医室外的灯装修得很可爱,很童真,是一个个亮橙橙的小桔子。
只是现在看着这可爱的灯,两人都放松不下来,心事重重。
她们朝办公大楼走去。
那里,不知道有怎样的回答在安静等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