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草看向沈清嘉,脑海中正预想着一出曲折离奇的大戏:“赵公子惹小姐生气了吗?”
沈清嘉像泄了气的皮球,萎靡地坐下,深深吐了口气:“人家阅美无数,身份贵重,压根瞧不上我这等品行浅薄的女子!”
燕草大吃一惊。沈清嘉的本事燕草是领教过的,王璟那样的状况实在不新鲜,别说那些男人了,就是燕草自己,看着沈清嘉那张精雕细琢,集造化之灵秀的脸,也会丢了魂,燕草比沈清嘉还自信,觉得自家小姐俘获男人那绝对手到擒来,不费吹灰之力。可,竟然,小姐也有折戟的时候。
“罢了罢了,原本就是为了恶心恶心沈夫人,他骂了我一通,我也给了他一巴掌,也算扯平了。”沈清嘉看着燕草一幅不可思议的样子,自嘲般笑了笑:“我是真累了,广济寺的斋饭素有盛名,你替我多吃点,下次来广济寺还不知是什么时候呢。”
广济寺后山十分辽阔,男客女客并不住在一块儿。
赵承策因为身份更为贵重,住持给他安排了更宽敞,景致也更好的厢房。夜深了,赵承策却没睡。
他请了慧明大师来,将自己此番带来的昙叶莲呈上,请慧明大师辨认。
慧明大师接过,凝神认了一番,又放在鼻端嗅过,这才给出了确切答案:“不错,这正是昙叶莲。”
得到意料之中的结果,赵承策脸色反而更加凝重了,他又问:“此物对马匹可有功效?”
慧明大师将药递回去,“此物生长习性独特,对土壤水分要求极高,仅在北疆一带存活,一般用在人身上,若马儿误食,会使其逐渐暴躁失控,且难以诊断。这种药,在中原罕见,施主是从何处得来?”
赵承策想起照雪的表现,心中肯定了这个说法,他不答反问:“若是,我想寻一些此物,不知可有途径?”
慧明大师捋了捋胡子,沉思一番,慎重回答:“此物若是鸿胪寺没有,只怕要从北疆得来了。”
赵承策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来广济寺之前,他已经去鸿胪寺查问过了,里面没人知道昙叶莲为何物。如此看来,此物只能是从北疆来,可,近些年北疆戎族同大魏多有摩擦,双方兵戎相见多时,早就断了贸易往来,严禁货物沟通。这人能在层层封锁下弄来这东西,若不本就是北戎安插在大魏的钉子,那必然同北戎有所勾连!
慧明大师玲珑剔透,见赵承策垂眸不语,心知此中内情恐怕不便为人所知。他不多打听,笑呵呵的同赵承策告辞:“天色不早,老衲就先告辞了,老衲新得了极好的阳羡茶,配上后山天然泉眼流出的甘泉,可谓一绝,施主若有雅兴,明日老衲遣人送些来。”
赵承策起身相送:“还未感谢大师赐教,如何能再让大师破费呢。”说着,朝门外唤了一声:“逢年,把东西呈上来。”说完,又看向慧明大师,诚恳道:“素闻大师在茶道上钻研颇深,这一点小小心意,请大师务必笑纳。”
慧明大师接过谢礼一看,是龙团胜雪,每饼约四两黄金,即便如此,仍旧有价无市。慧明大师知道他诚心,并未推辞,道谢之后乐呵呵走了。
逢年侍立在一旁,问了句:“公子,您包裹里还备了红玉膏,怎么,公子,您是受伤了吗?”
赵承策原本正在琢磨,此事若是同通敌扯上关系,他少不了要往宫里走一趟,谁料逢年一句话,又将他扯回了现实。
他看着逢年手上的红玉膏,忽然想起,当初他从府里翻出这东西,原本是因为他看到沈三娘的肩膀被马蹄踢中,他猜,那肯定要留下淤青的。然而,他没找到机会送出去,也没有立场送出去。
他想起下午的那场同沈三娘的争吵,微微苦笑,现在想来,也不会再送出去了。
他背过身道:“没有,拿错了,没什么用了,赏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