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眼下方有一块小疤,额头还有刚消下去的痘印。
呦,这不是周思逑吗?老熟人啊。
“神鸟夺心案”后,周思逑说自己受不了刺激,被吓病了,便不再去北镇抚司任职了,听周承恩指挥使说,弟弟一直在家中养病,他一向宠爱周思逑,也随他去了。看来养病是假,躲懒是真,看他的样子,若是病了,哪还有力气七夕出来闲逛,调戏良家妇女呢?
自己作男儿打扮、隐藏美貌时与他水火不容,谁知这厮却是个好色的?实在是让人不忍直视。
“抱歉,我已经有心上人了,他家中花团锦簇,所以不用再特意出来赏花了。”景暄和付了铜板,拿起玉坠便要离开。
周思逑却用折扇挡住了她的去路。
“姑娘留步,你说的‘心上人’,可是刚才那伙夫?”周思逑轻蔑一笑,“姑娘,他说的‘花团锦簇’也许说的是他主人家吧,你如此貌美,找个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呢?就算是世家公子也手到擒来吧。可千万要擦亮眼睛,别被他给骗了。”
周思逑刚才在酒楼三楼跟狐朋狗友喝酒,见到这美人在桥上,不禁心荡神驰,目光被她吸引,可这美人身旁的伙夫实在是烦人,他还以为那人是这美人的下人,却见他竟敢伸手搂住美人,美人也没反抗,心下如吃了苍蝇一般,便直冲冲地下楼了,谁知美人竟不见了,正想寻找,她却又回来了?岂不是上天都在帮他,想助他成全这桩美事。
景暄和也不气,为这种人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得。
“公子的意思是,他非我良配?”
“正是,姑娘美若天仙,何不另择佳偶?可别一条路走到黑了。”
“那公子倒是说说,谁是我良配呢?”
“依我看,那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他用扇子指了指自己,下巴微抬,好不得意。
“你?”景暄和走近了一步,心想:真不要脸,嘴上却说:“我怎么听见一只狼狗在狂吠啊,吵得我耳朵疼。”
“哪里有狼狗?”周思逑不解。
随从好心提醒道:“公子,她说你是狗。”
“你……”周思逑生了怒气,可见到这美人粉面桃腮,我见犹怜,就算天大的怒气也消了。
等等,怎么这话这么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随从挥了挥拳头,威胁道:“姑娘,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啊,我家公子是锦衣卫指挥使周承恩大人的弟弟,周大人位高权重,在顺天府也是排得上号的,姑娘若是跟了我家公子,吃香的喝辣的,岂不比跟着那伙夫强多了?”
景暄和心中冷笑,面上却说:“公子原来这么厉害啊,奴家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了,公子看得上我,真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周思逑被她奉承得差点找不着北,连脚都软了,哪里还管什么其他,忙说:“姑娘不如今夜就和我回家?”
“那倒是不行,我再怎么说也是良家女子,怎可如此草率就和一个陌生男人回去?实在是于礼不合啊,公子若真有意,何不与我家提亲?”
“这……”周思逑有些犹豫,自己平常万花丛中过的,从未真的迎娶什么女子,他只觉得和女人只是玩玩而已,若真到了三媒六聘,家里有个人管着自己,实在是太麻烦了,可是眼前的女子却让他心旌摇曳,他从上到下打量了她一番,实在是可爱至极,连手指头都让他喜欢,不禁喉结滚动了一下。
“公子不愿意?”景暄和说罢就想走。
“不不不!怎么可能?”周思逑连忙挡住,“我自是一百个愿意,姑娘何不留下芳名与住址,我明日便去你家提亲。”
景暄和眼珠骨碌一转,眸中带笑,勾勾手指道:“你过来,我悄悄跟你说。”
周思逑看她一笑,只觉得耀然生花,忙凑过去,她的呼吸打在他耳朵上,鼻尖是淡淡的女子清香,如夜里蔷薇,让他血脉偾张。
“听清楚了吗?”她微笑道。
“听清楚了,在下已经刻在心中,这辈子都忘不了,明日定去你家提亲!”周思逑激动得脸都红了,似是下一秒便会滴血。
“那便再会了。”她福了一福,“明日我在家中等待公子了,公子可要说话算话啊。”
“好!太好了!在下定当信守诺言,明日一早就去提亲!”周思逑转身,却踩在石头上,差点摔倒,还是被随从扶着才回到家的。
景暄和看到他的傻样,心里畅快无比,一想到明日他可能会有的“悲惨”遭遇,就期待万分。
这纨绔混账,也该给他点教训尝尝了。
她负着手,哼着小曲转身,却看到不远处万灵安站在她身后。
眸中晦暗难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