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先生……”池渔说话的语调跟他低垂的脑袋一样丧气,“我没干完活儿,就摔地上了。”
陆宜铭往他侧边看,果然发现池渔单边身上蘸满了泥浆,这会儿已经干了许多,土扒在身上,龟裂成一小块一小块,抖一抖便能簌簌而落。
瞧着狼狈又可怜,哪里还有池小少爷的样子。
“噗……”越舒文在一旁笑起来,声音很低,却很爽利。
那声音一响,池渔脑袋垂得更低,像是没脸见人一般。
陆宜铭往身旁看去,视线扫过越舒文的脸,后者立刻噤声,收敛了自己敞开的大牙。
他忽然觉得自己早该赶越舒文走的。
毕竟池渔再怎么欠,也只是欠自己的,丢人也不该丢到越舒文面前去。
陆宜铭看着眼前惴惴不安的池渔,没再施压:“受伤了吗?”
那黑棕色的小卷毛脑袋晃了晃:“我没受伤,陆先生。”
陆宜铭看着对方瑟缩的样子,想着对方可能是真怕丢人,这一会儿都待不住。
明明在自己面前挺没皮没脸的,怎么突然就转性了……想想应该是因为越舒文在自己身边。
陆宜铭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应答,话音没以往强硬:“嗯,回去吧。”
陆宜铭以为池渔得到释放指令后会立刻跑走,却没想到自己说完话的下一秒,对方猛地抬起头来。
池渔脸上还沾着点点没洗干净的泥浆,但那点脏污并不客观影响他的颜值,反倒显得他眼眸更加明亮:“陆先生,你不怪我吗?”
陆宜铭抿起嘴唇,他不明白池渔为什么这么问。
自己再讨厌他,也不至于因为他跌入泥地而生气吧?
照理说,自己该像越舒文一样幸灾乐祸才对。
但都没有,陆宜铭发现自己并没有什么情绪,他只觉得池渔有些狼狈,该洗个澡了。
池渔没得到回答,神态更为舒展,显得小心而雀跃:“陆先生,我一会儿就会接着去干活的,我绝不偷懒。”
对方话语里的讨好意味太明显了,叫陆宜铭不知道回复什么。
自己明明什么都没说,这人怎么就这么兴奋了?
陆宜铭犹疑着“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谁知池渔在得到反馈后忽然笑了起来 ,恢复成以往没皮没脸的样子。
他再次低下头,左手食指拇指捏住裤兜边缘,往外抻了抻,右手也用两根手指探进去,他动作很慢,像变戏法一般,从口袋里捏出了一只白色的粉蝶。
带着黑色描边的、这个季节常见的菜粉蝶。
陆宜铭:?
他疑惑地看着池渔,却见对方扬起唇角,圆眼眯起,笑意泛滥。
池渔捏着粉蝶,手往前一伸,来到自己眼前,大喇喇地展示着。
“陆先生,我是为了抓它才摔的,”池渔说着,又往前挪了一点,将粉蝶放得离陆宜铭更近,“这只最大,陆先生,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