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呆子到底是考虑不够全面,还是冒险也要矫情一下?让人费解......
清晨的时候,她将那封忙活了一整晚才看明白的信塞进了院中搭建起来的临时炉灶里,一把火点燃将那张薄如蝉翼的宣纸付之一炬,她看着纸张化作灰烬飘入空中,全身忽然就感到通透的松快,瘫软的坐在地上她喘了口气,又正好看见清缘蹑手蹑脚的从大米的屋里钻出来,两人对视的瞬间都感到了一阵化不开的尴尬......
清缘扯着不着边际的闲话嘻嘻哈哈了一通,然后就很突兀的喊了声“坏了!”。
似乎是个什么要紧的事儿被她忘了......,先是跺脚着急的原地转圈,然后拍着脑门儿终于记起来了,昨天晚上晋王找人捎了话来,今儿个一早要接她入宫,阴山夫人有请~~~~
这天早饭过后,安曼被宫里来的女婢请上了马车,晋王免不了在她面前吹嘘得意了一番,紧随其后一路跟着,等到了如意禁城的后殿门口,掌事的太监却将他拦了下来,一字一句解释的明白,阴山夫人只会客安曼一人,其余人等在外等候......
晋王那火爆脾气窜上来好一阵闹腾,险些将安曼的会面都给搅和黄了,最后只有连劝带哄的将他诳去了他母亲的寝殿稍作休息。
关于阴山夫人的这一特殊安排让她心中有了底气,一切都在按照预想中发展,配角的复线故事将助她一臂之力,成为砍断中行太这棵大树有力的斧子。
正屋之内,薄纱的幔帐被掀开,阴山夫人露出真容,当真如传说中的一样美艳,那张脸极具辨识度,浓眉大眼,一下便能看出来,她身上留着不同于大金国民的血液,都说楚女皆是天仙下凡,看样子想必是真的了。
只是她的脸色昏暗阴沉,眼睛也是毫无精气的涣散着,安曼一直在心中盘算,她应是不到四十岁的年纪设定,比自己不过大了十余岁,这般锦衣玉食的伺候着,理应精神饱满才对,却是个郁郁寡欢的模样,想必还是为了那死去的胞弟而于心不甘吧。
安曼照例请安说了些客套的官话,只是才讲到一半就被叫了停,阴山夫人朝她招手唤到身边去坐,于是赶紧低着头碎步挪过去,等再抬头回话的时候才发现,这屋里竟然只剩下她们两人了......
冷场似的又坐了会儿,安曼还在想怎么来个一针见血的开场白,阴山夫人却先开了口,一边点头一边说了些“聪慧”“可人”之类的赞美之词,只是精神面貌依旧病恹恹的,搞得她不知该怎么继续接话。
难道是那金斧子的小吊坠提示不够?还是说自己将背景故事全都记错了?
额头开始往外冒汗,这若是搞错了可就不好收场了,她想告辞,不料阴山夫人却言道:“宫中早就传说你可知过去晓未来,也不知这传言可否属实呢?”
赶紧直起身子回话,“基本属实,多数时候说的都是准的。”
她是有备而来的,又将备好的一张宣纸轻轻摊开,那上边写着金老弟的生辰八字,除此之外还包了一颗他生前最爱吃的栗子。
阴山夫人显然大受震惊,能看出来她极力控制着脸上的肌肉可还是瞪圆了眼睛,再也没多说别的,两人好像心照不宣似的谁也不提这张纸上的暗示,片刻之后阴山忽然问道,“他可还好?”
安曼知她问的定是金老弟的亡魂,眼珠一转多了个心思答道,“入土为安才叫好。”
这话带着极大的震动,阴山手中的茶盏顺势一抖摔了下去,一声脆响将门外的女婢招引了过来,那茶盏并非俗物,是整块翠玉挖出来的一只,安曼惶恐的起身谢罪又被按回到了椅子上......
见机会难得,她又赶紧说道,“前些日子我也是不小心把将军的玉珠串摔了粉碎,如今他去了北疆一个多月了心里总是不踏实。”
阴山抚弄着袖口的金线祥云花纹,依旧用她干枯又倦怠的声音说着,“谁出的馊主意,上那个鸟不拉屎的苦地方干嘛去,差不多就得了,也该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