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缘朝翠荷使使眼色,然后两人谁也没开口说话却在无声中达成了默契,那就是:谁也别去招她。
后院从未像今日这般安静过,即便是草丛里的虫儿也知趣的没一个敢开口的,等到天色暗下来的时候总算有了些想响动,是外边来了人,要不这寂静在配上黑夜,那可真是叫人毛骨悚然的。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安曼吩咐下去搜寻凶手的大米和太子,两人一前一后的进了院子,步子急急地就要小跑起来了,大米甚至都没来得及和清缘腻歪上片刻就被叫进了正屋,安曼给二人倒了杯茶水,等看着各自饮尽之后再也憋不住了,问道,“有线索了?”
二人谁也不说话,嘴巴抿的死死的像是缝上了一样,安曼见那豆大的汗珠顺着大米的额头流进脖子,在看看太子越来越紧凑的眉头,心里就全明白了......
她淡定平静的坐了下去,既没焦躁也无恼怒,只有指尖不停地敲击着桌沿流露出内心的不安,脑中也在思考一个问题,金老弟的冤魂已经给足了信息,不过是个毛贼,又算定了已经逃入大金境内,怎么还这么难找呢?
如果说太子还不了解安曼,那大米可太清楚这位主子的脾气了,情绪永远都是写在那张脸上的,要不然就是肢体动作也要表现出来,可今日既没跳起来大骂一通他祖宗三代,也并无将桌子拍的乓乓作响,这般平静,难道着是在蓄积力量来个大爆发吗。
他低头悄悄的扥了扥太子的袖口,示意他好歹是说出来点什么别真惹毛了这位姑奶奶,非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太子并非不想说话,而是这带回来的信息有点模糊。
那也得说!大米用眼神告诉他眼下的平静那是暴风雨的前夕罢了。
“也算打听到了一个线索,真假不知,因为那是个醉酒之人的疯话。”
城中集市的街尾处,吉来酒馆的老板是个五大三粗的莽夫,平日里的心思并不在酒馆的经营上,三五个月的帮人押运货物去昆仑山一趟到是能赚个钵满盆盈的一大笔,长年累月的四处奔走到是让他带回了不少的新鲜事,闲下来的时候那便是要吹嘘一番的了,那日也是凑巧了,太子与大米在吉来歇脚,正赶上他喝大发了在一旁吹牛,便听了个令人疑惑又忍不住联想的信息......
都知道醉鬼向来是口出狂言没个收敛的,天南地北的海喷了一阵之后,竟又扯到了杀人作孽这件事情上,狂妄的竟称自己是阎罗转世从不畏惧因果,而杀人也如杀鸡一般简单,不过就是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一刀不行再补一刀......,自己就曾捅死过一个,至今还不是依旧吃香喝辣好不快活,所谓世间的轮回报应也只是挑软柿子捏。
都是些胡言乱语,有些言辞甚至是囫囵着大舌头的很费劲才说出来的,众人都知这是吹牛逼大发了不可信,太子却悄悄的将一切听了进去,又旁敲侧击的引着他多说了些别的,掐着指头细细一推算,这死亡的时间上至少是对的上的,再就是死者的年龄和性别也都是一致的,若不是真实发生过的,那就只能说这一切过于巧合了。
安曼听完了所有,又将重点之处一一记在了宣纸上,总觉得这个也有用,那个也不能少的,越记越多,纸上的黑墨也是越来越密集,等全都记录完成之后,那如同八卦阵一般的信息图已经是搅得她头昏眼花的了。
她也明白仅凭醉鬼的几句酒后之言就报官抓人太过鲁莽,搞不好还会打草惊蛇,可如何让他在清醒又配合的状态下完完整整的说一遍经过,这似乎又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有谁会傻到真的将自己杀人之事公布于众呢。
苦想一夜,她自己也不知何时趴在桌上睡着的,一道惊雷将她从睡梦中唤醒,屋外噼里啪啦的雨滴敲打着屋顶地面,哗啦啦的动静便知这雨来的不小。
只推开了一小道缝隙,结果肆虐的狂风就像找了可以施力的支点一般,呼呼呼的猛吹,将那木门一整个儿的掀开,安曼直接被风推倒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灌进来的雨水像是天神举着大盆朝她泼过来一样,浑身上下顷刻间全都湿透了,她只能将眼睛眯成一条小缝来看外边,好家伙,这又急又大的雨滴把院子里的土地砸出小坑,甚至穿透了葡萄藤上的绿叶,这老天爷,或者说这游戏里的天气代码是抽风了吗!
又是几道雷闪从天而落,其中一条蓝色的闪电顺着窗缝钻进来了一段,丝丝拉拉的声响,一下烧着了靠窗桌案上放的什么物件,火苗呼啦一下窜的老高,要不是她手疾眼快的将茶壶扔过去,怕是会借着风烧起来不可。
拎去脸上的雨水又爬了起来,走进之后才发现烧着的竟是串从未见过的铃铛,五只铃铛用红线整齐的绑在一起,闪雷烧去了上边的红线,就剩下铜铃湿漉漉的躺在茶水里泡着了。
她突然感到了恐怖,想到了乔云行,想到了被用了檀香刑的霍二,还有同盟会,和那个从未谋面的屋顶上的眼睛。
潮湿的冷风吹来,那种熟悉的不安焦躁又逐渐来袭,下雨了,一准儿没什么好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