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心中装着的是整个安西都护府,是大唐的安宁与繁荣,他常言自己不能因一己之私而有所懈怠。其实,大人在忙碌的间隙,常常情不自禁地念叨着你,担忧你在回鹘营地的安危,思念与你相处的点点滴滴。我曾见他在夜深人静之时,对着你赠予他的物件默默发呆。” 李瀚狰不喜表露情感,可不代表李稳不能替他在崔窈娘面前刷一波好感。
崔窈娘听了心中五味杂陈,却又觉得哪里不对:“我何时赠过他什么东西?” 倒是他,初次见面就慷慨地送了她一块保命玉佩,现如今又回到了她手里,崔窈娘歪下头温柔地看了一眼玉佩。
“呃,” 李稳回味道:“不是有块帕子?”
崔窈娘脖子微微往后一拉,斜睨了李稳一眼:“你不会记岔成旁的什么人送给他的帕子了吧?”
“天地良心!” 李稳急忙替自家大人喊冤叫屈,指天赌誓,信誓旦旦道:“就是那时你路过安西都护府给他的!” 总之,是那之后,李稳才瞧见李瀚狰睹物思人的。
“那你可曾细细瞧过帕子?”
“自是见过的。绣了一个小果子。红色的。”
那还真是崔窈娘的帕子——她惯爱在帕子上绣个小樱桃,只是不知何时何地到了李瀚狰手中——绝不是自己主动送与他的。
“啊,”李稳一拍手掌,“啪”的一声倒是把崔窈娘吓得心跳漏了一拍,“对了,我想起来了!就是那次你中毒晕厥,大人心急如焚地守在您身边。当时那般混乱,你不记得也情有可原。”
崔窈娘努力回忆着:“原是那次,我只记得当时浑身无力,意识渐渐模糊,却没留意帕子的事。”没想到在自己生死未卜之时,这帕子成了两人情感的另一种牵连,只是,人都那般迷糊了,还能记得送帕子给其他人么?
李稳继续道:“那次你中毒晕厥后,大人守在床边,整整一夜未曾合眼。”
竟不知原来自己晕厥了这么久,崔窈娘心中波澜暗起,只记得意识苏醒后,只顾着怨怼李瀚狰胆大妄为。
李稳又帮她回忆:“他紧握着你的手,那帕子就在床边,上面还沾了些你喂不进去药溢出来的药汁。大人真真慌神无措你是半天没看着。自你别后,每次有什么烦心事,或者在处理军务的疲惫时刻,大人都会拿出帕子看一看,就像见了你一般。”
说得有些多了,稳哥。崔窈娘听着这些细节,面红耳赤。李瀚狰暗地里滚烫的爱意,垫在她身下托着她,跟铁板似的将她的心烤得发烫,令她心中滋滋滋滋冒着甜水儿坐立难安。
脸颊发热,根本不敢直视李稳的眼睛,生怕脸上藏不住又被李稳记下来,添油加醋如现下这般去到李瀚狰面前卖弄。
“这还不算什么,”李稳抱着胳膊,不赞成地撇了撇嘴:“我家大人还去你住过的驿站,将你喝过药的碗讨了来,摆在他内室里。”大有一副,至于李瀚狰用来干什么,崔窈娘需得自己猜的架势。
铁板火上浇油,将崔窈娘烹饪得脆爽无比,缩成小小一团,宁愿李稳少瞧她两眼。
“李瀚狰他......为何从未同我说起这些?”哪怕是自己谆谆引导,当着她的面,李瀚狰也说得极少。
妙就妙在,李稳咧嘴戳她短:“大人就是这样的性子,内敛深沉。总认为无需过多言语,都在行动之中。想来,他不想让你有负担,毕竟崔掌柜你可是去过李府,把大人说得少眠了好几夜的独一无二的一位。”
崔窈娘咬了咬嘴,是了,当时她嫌李瀚狰嫌得厉害,冒冒失失去了李府,跟他把话掰扯得很是决绝。
为她多思,她觉得是束缚。为她获罪,她觉得是负担。为她治病,她觉得是顺手。为她奔袭,她才恍惚咂摸出点滋味。
这些竟然都不是崔窈娘爱上他的一瞬间,真狠啊这颗心。独独是崔窈娘自己悟出天大地大,时不待我,这才发觉到心中早已被李瀚狰偷偷占了个巨大的位置。
此时此刻的她,心中满是感动与甜蜜交织。没想到李瀚狰在那些默默无言的时刻,对自己有着如此深沉又有些变态的爱意。无所图又无望,才把她的零碎东西都藏着,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很复杂的心境。
“我......差点错过了他。”崔窈娘摩挲着古狰玉佩,低语,像是对李稳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这不是没错过么?”
“多谢稳哥,次次都帮他,不,是帮我们搭话。”崔窈娘抬眸,眼神亮晶晶,“既如此,再帮我们一回如何?”
“尽管提。”
“扮成我,跟林岳带着勘探师去再远些的山脉制图。”
“?那你呢?”
崔窈娘翻着衣物:“我去捉私藏我物件的偷心贼。”一刻都不想再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