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正当的理由,你不能用那些虚无缥缈的话来搪塞我。有什么目的?发现了什么?以至于你要在此公然抛下都林堡?”哈克双手按在桌面上,他愤怒到忘记了桌案上还有没打扫的灰尘。
“没有什么抛不抛下,我一直都和你们站在一起。”即使平时关系尚可,可以一起开开玩笑,但在这场谈话里,罗长明摆出了真实的面目——那是哈克不熟却有耳闻的绝对冷淡。
布满灰尘的桌案,忽明忽暗的灯光,已经褶皱散落的文件,这间办公室受到的冷落毋庸置疑,没有人会关心它内部如何。
在按到厚厚灰层的那一刻,哈克还没涌出的愤怒就凉了大半,他悻悻地收回了这个不礼貌的姿势,想要坐下细谈却找不到第二把椅子。
整个办公室还有套房只有一把靠背椅。
“我……”哈克的声音已经有些虚了,他惊觉自己露出的破绽和疏忽实际上非常多,多到一定程度甚至已经坦然无视了。
水门宫其实压根不想让人联意识体回到权力中心,上到议长下至秘书需要的是罗长明安全地待在准备好的套房里或是郊外的别墅中——再由专人进行名义上的保护。
将“权力”关进笼子里。
只不过这个权力能蹦能跳,拥有独立的意识,杀伐果断。
“我很赞赏你的决定。”罗长明交叠起双手,“换我处于你的位置,只会更早动手。”
消瘦的意识体看似手无缚鸡之力,哈克甚至有想过现在大呼一声,让水门宫守卫和巡逻队破门而入,当即拿下毫无防备的尊贵意识体。
可在罗长明居高临下的瞥视后,他的这个想法不翼而飞了。
契诃夫曾说过,人的一切都是美的。人类究竟是不是还未可知,可看一眼人联意识体,就知道,他的一切确实都是美的。
是的,即使罗长明再有本事,百来号人齐上阵,压也压得住,可你做不到站在这样一位漂亮的先生的对立面。
我有了那枚袖扣,一枚护身符。哈克大脑飞速运转,权衡利弊,想从各种角度给自己找理由,可最后出现在脑海里的只有罗长明那天下午的笑容。
“我确实看得真切。可即使留下作用也有限,或者说实在无用。”罗长明状作思考,不准备与之长谈,“你们努力了那么久,天天在我家附近出没,有什么结果吗?”
“我家那条街有间谍、有保镖、有分析员,还有如狼似虎的觊觎者,我从公园逛一圈,十个有九个都不是路人。还好我涵养高。”
哈克谈及了水门宫最顶层的房间:“您的套房每天都有人打理,和之前一模一样。”
这并不能打动罗长明。
“我在街区的房子已经很好了,虽然现在还在修缮——你们不会拖延工程的对吧?”
“……”
“那里的夜景很漂亮。”
哈克沉重地点头:“我会出面向议会解释。”即使会遭到一众的谴责,这是他有所预料的,人联意识体从不把成见留过夜,通常当场就要解决。
迈着沉重的脚步,哈克主动退出了这片黑暗,光亮只存在于以罗长明为中心的办公桌附近。
在水门宫主人的手搭上门把手时,身后传来略带深意的祝福:“祝愿你的计划成功。”
即使罗长明主动卸职,他在军部的影响力依旧很大,留有的势力目前尚未完全展现。他愿意直白的展现,是一种不动声色的威胁。
即使他离开,都林堡仍有他的视线。
得体的离场,暂时的纵容。
哈克重新振作起精神,理了理自己的袖口:“借您吉言。”
窗外雷雨大作,屋内欣喜若狂。
“PA5,5的年金系数是多少?”荀正气势汹汹,一手捏着粉笔头,一手拽着小维斯顿的衣领。
“啊……额……”被拽得乱晃的小维斯顿努力回忆已经生疏的知识。
“......四点三三?”小维斯顿迟疑道。
荀正痛心疾首:“为什么不能立刻说出来?为什么要犹豫迟钝?”
乌德进来就看到二人一对一小课堂,对满黑板的数字抱有深深的敬畏。
“我接到传唤就过来了,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简单来说,我们被流放了,上尉。”罗长明让开身位,平静地看着夹着报纸的乌德,上尉经过这段时间的磋磨,已经能自然地应对各种离谱的事件了,就是他这位上司现在说他们晚上去议会大厅搞破坏他都不带眨眼睛。
“流放到何处?我需要时间准备行李。”
“你难道不关心自己日后的晋升吗?从权力中心走非常容易,想要回去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可以给你安排。”
乌德抽出报纸,并不为所动:“他们活不过你,我进情报局的第一课就是坚持完成每一项任务。您也不能例外,不然我的工作履历会很不好看。”
“这是我绝不能容忍的事情,比杀了我更重。”
说到此处,乌德拉开了窗帘,让清晨的阳光光临:“你看上去预谋已久。”
“怎么能用预谋呢?我这是临时起意,读过畅销小说吗?勇敢的主角召集他的同伴踏上征程,一路披荆斩棘,最终消灭了邪恶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