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带走了,多情善感做什么。”罗长明不紧不慢地走进侧门,对着早站在一旁的办公室秘书点头,“诺德爵士结束他的例会后有别的安排吗?没有就预约一下,我们需要面谈。”
秘书充满同情地望着一脸黑线的格西金,点头应下。
荣博士摇头叹气:“我知道,当坏人容易,只要做一点儿好事就能挽回形象,当好人就不一样,稍微留有私心就可以成为批判对象。”
荣博士将为数不多的善意揣测全供给了眼前的父国。结果却并非他所想。
罗长明感到莫名其妙:“我只是懒得解释,你想得太过了。”
所谓的预约也不过是面子工作,罗长明进到水门宫侧楼的第一件事就风风火火地和荣博士直奔常任秘书部,并且带着大半秘书们就要去敲诺德爵士的门。
“有奖竞猜,诺德爵士最惯用的套路是?”罗长明扫过一圈熟悉的面容,自然熟悉,常任办公室里的秘书若无大错基本可以混到退休,而大错这个概念十分灵活,所以至今没有一位因此卸职。
秘书们:“限定范围?”
“不限。”
一时间空气里都是轻松快活的声音。
“欺瞒。”
“哄骗。”
“威逼利诱。”
旋梯下的小会议厅装修的格外雅致,作为常任秘书长办公室里的套间,基本不接待客人。
“爵士,忙什么呢?有空接待一下狼狈的昔日同僚吗?”罗长明歪在门口,屈起食指敲了三下门,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我的大衣袖子在逃命途中被磨破了,能做到这一点的部门不多,是你嘱咐安全部干的吗?”
“杀人灭口。”荣博士看不出表情的总结。
“咳咳,我在重理水门宫效能的运行和实际操作并尝试采用新的视角看待与议院之间的沟通联络渠道。”诺德爵士刚打开暗门将代表塞进去,他们争论的时候都没有想到来势如此迅猛。
暖气充足的办公室,宽敞温暖又明亮。罗长明掏口袋,一件一件摆到办公桌上,所有的红盒子全部让道,褶皱的纸条、叮叮当当的子弹壳、自由枪机式枪械和一只空试管。
未能及时跑路的诺德爵士并起双手,深吸了口气。
“我猜到您会说这些。”罗长明满脸写着无趣,“不问问我旅途中的见闻?哦,忘了说,我十几个小时前违反了禁酒令第十二条的第八小点,四个小时内还得去一趟安全部。”
“原谅我的冒犯,先生,这会引起轩然大波。我是指处置导师并不稳妥。”诺德亲自端上一杯热茶,摆到小桌案后热切回望罗长明。
如果罗长明能提前拥有日后的稳重,那么很多事情就会得到偏负面的反馈,事实的举证从不作伪——强硬的态度会杜绝大部分的推诿拖延,而平和则说明还有余地。
“那也是该完善处理的,爵士,包庇罪大恶极的犯人,这不是勤勤恳恳的文官该做的。”
“您坚持的话,我没有辩解的余地。”诺德爵士难掩焦虑并压低声音,“您知道权力架空是一个过程,而现在您的选择已然加快了这个节奏,即使它真的正确。”
这几乎是在明示罗长明,他坚持处理的后果。荣博士捏紧了门把手,靠在隔间门口暗自提气。他的职位和文官系统不沾边,级别上来说能与常任秘书打个平手。一般情况,他来必然是有恭敬的接待,站是不可能站的。
不过眼下爵士分不出心思来做表面功夫,他在观察父国的态度。
罗长明落座一哂:“提问,水门宫这段时间都替我做了些什么?”
权力是有违意愿的所有事情都可以拒绝,无条件接受尊重和信任。
“有很多人会钻研我的喜好,哪怕我什么都不做也不要紧,不可替代性使然——当我在郊外没事干的时候,美酒香烟美人,简直就盼着我溺死在虚假的繁华中,也许某一刻,我就遂了你们的心愿了。”
“所以说,我到底有没有权力呢?”罗长明安然询问,修长的手指虚点在桌案牛皮垫上。“是不是处于有也没有——一种叠加状态。”
“您曾经有。”诺德爵士终究不能再继续绕弯子,他简单的答复让除了罗长明以外的人都捏了把汗,他们对人联先生的印象依旧停留在十多年前的黄昏里,至今还未能完全走出。
在他们落后的认知中,父国还是那个随时准备举枪对准愚蠢违逆者脑袋的不可侵犯者。
并没有施压,也没有冷空气飘荡,罗长明依旧笑嘻嘻地待在沙发上,小桌上的清茶还冒着烟,一缕一缕的很是好看。
眼睛应该没有骗我们对吧?在场的秘书们在彼此眼中都读出了这句话。
接着,爵士瞥了眼荣博士,按捺住不屑:“以及您要防范的对象可不止议院,提出囚笼概念的人对您有充足的了解。为了仕途的坦荡,资助帮扶之情一文不值。”
爵士的坦白温柔地撕开人联不可侵犯的部分。
如此,他们几近平等。
“公然挑拨离间先暂停,我要知道导师拓展到什么程度。”罗长明虚拦住荣博士,催促着,“我像是能听谏言的领导者吗?”
“议院会保导师,就算您据理力争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知道了。爵士,你在我面前藏不住事的,还有什么要说的?”
“如果您愿意妥协的话,一切都很好说了。”诺德爵士有准备,却不敢直视人联那双深色的眼眸,“将您的安全和生活系数交给责任专员。”
罗长明没先顾眼前,扭头望向荣博士:“你看,早说过会这样,你还只会哄我。”
这是一个无比慷慨的囚笼,只要罗长明踏进去,别说是处决导师,就是议长都可以麻溜地下台,在议院的整体利益得到长久的保障的面前,什么都可以商量。
“请原谅我的用词吧,我迫切地想知道禁闭的期限。”
爵士没有沉默,站在他背后的议院代表大气都不敢出,实在是被一贯圆滑的爵士出人意料的举动给吓着了。
“我希望是永远。”
罗长明依旧平静:“那就请他们过来,我们需要仔细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