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不换同桌,他们的座位还是会每周轮换,依次向左轮一大组,并往后轮两排,每周离校前就要把下周的座位摆好。反正都要搬桌椅,想来换同桌也不会对他造成过多的打扰。
谢纪闻言没什么过多的表情:“觉得我讨厌,你可以直说。”
瑜归亦好想说,大爷,难道不是你讨厌我吗?
但她不愿开启一场争吵:“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不然早就私下找刘老反映把我俩调开了,怎么会亲口来问你意见?”
“呵,不是这个意思,那你是什么意思?”
天天被人恶意揣测,换做是谁都会不耐。瑜归亦声线不自觉冷下来:“就只是单纯想和自己的朋友同桌,不可以?为什么就非得联想成我讨厌你的意思?难道你不想和你的朋友坐?”
话一出口,瑜归亦都有些心惊,不知不觉自己就捡了某人那套一发火就成套反问句,句句带刺儿头的毛病。
谢纪倒是出乎意料地沉静下来:“你觉得我们不算朋友?”
“你觉得我们这样的相处状态,算朋友吗?”
啊,反问句可真好用。
男生手指一直攀折着草稿本一角,白得发青的手背青筋若隐若现,他直直盯着她,简直就像要把她盯出个窟窿,“好。你说的不算。”
“所以……”
“你要接水吗?”谢纪突然打断她,看向她桌上的水杯。
这是哪出?现在想起来跟她演友情深厚的戏码?
还不等她表现出抗拒,谢纪却直接探手过来掂了掂。
“也算坐了两周同桌,就当是告别。”
瑜归亦有些犹豫地把水杯递给他,“你不会想给我下毒吧。”
谢纪眯起眼:“是啊,好想毒死你。”
·
“停停!”乐团指挥兼音乐老师齐生大声打断演奏,各种乐器的声音立刻戛然而止。
瑜归亦也在钢琴前放下手。
这一小段极其复杂,他们已经排练了近两周,也不是所有人都能跟上节奏。
齐生指挥棒指指小提琴区域的某处:“张琳,注意你的颤音。”
“还有你们这片,节奏都被长笛带跑了……”
对校庆的重视叫此次乐团排练无法忍受一丝一毫细微的差错,基本上每次一有出错都会被齐生打断,重头再来。
好在齐生对她的钢琴部分还算满意,当然鄢雨琦也逃过一劫,因为她就敲个响。
想到这儿,瑜归亦忍不住笑起来,朝后面同样百无聊赖的鄢雨琦递去视线。
「一会儿吃什么。」
「外卖?」
「哪家?」
突然齐生喊:“钢琴加进来,再示范一遍。”
“哦。”瑜归亦忙提起十二分精神,手指搭上琴键。
然而一遍之后,又开始闲到抠指甲。
「上周那个?」
「不行,上周那个配货太慢了,来的时候我都饿过了。」
「还有奶茶。」
「奶茶也不喝上周那家,齁甜。」
一个话题熄灭,又各自百无聊赖了十分钟。
「卫生间?」瑜归亦眼神示意。
鄢雨琦指指墙上的钟:马上中途休息了。
瑜归亦耸肩:那我自己去了。
·
礼堂靠近操场,很多在操场参加体育社团的同学会用礼堂的卫生间,瑜归亦避免排队,一般都舍近绕远去行政楼。
行政楼的老师下班早,常常不到下午楼里就空无一人,墙壁上挂着学校的历史照,昏暗的视线下各种荣誉师生的脸模糊不清,走廊偶尔传来风声,但很快恢复肃静,只留下脚步声阵阵回荡,深不见底。
平常都是跟鄢雨琦结伴而来,今天一个人走,竟有一丝后脊发凉的阴森。
瑜归亦没带眼镜,无光条件下眼神更不好,直到一个人猝不及防从黑暗里走出,她正面撞上那人的胸口。
“啊!!”
瑜归亦条件反射地尖叫起来,突然手腕被只冰凉的手攥住。
熟悉的面孔猝然放大,带着不正常的怪异微笑。
一瞬间瑜归亦什么都想通了。
扑面而来的压抑激起胃中翻江倒海的恶心,瑜归亦下意识挣扎,想躲过逐渐逼近的身影。
可奈何被压倒性的力量禁锢,瑜归亦本能地想叫出他名字,张口才发现自己因为即将揭穿某个巨大真相而震惊得失声。
“别怕……”谢纪直勾勾盯着她,“只是找你坦白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