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已经能计算得很熟练。瑜归亦正在上课。
她起身去卫生间捧了把水洗脸,依旧压不下身似火烧。像有什么东西由内而外地将她点燃,把周身皮肤的轮廓染成绯红的边缘。
周屿单脚跪在床上躺了下去,又漫无目的地举起手机,手指无聊地在桌面左滑,右滑。
五颜六色的app,点入又退出,甚至不小心点开了藏在文件夹很后面的机票软件。
最后周屿打给了judy。
“Yo what’up jo。”
“我看完了。”
judy那边有点吵,没听清:“什么?”
“blue is the warmest color。”
“所以叫你来party不来,自己窝在家看姬片?”电话那头惊讶一瞬,“你早说啊,我来陪你看啊。”
“我学了的。”周屿郁闷地握了握手机:“看SAT看到12点。”
“是吗?我记得那部片子挺长的吧。”judy似乎走远了些,周屿听清楚她颇有意味的语气,“就算你凌晨开始看,这还不到两点,你没看完吧?停在哪儿的呢?打过来找我交流心得吗?”
“很糟。”
“我是说我很糟。”周屿靠在床头,脸色几分难耐的憔悴,“能借你id吗?”
美国21岁才能买酒,听懂她的意图,judy笑:“我知道尺度可能是有点大,不过小屁孩,喝酒可压不了。”
“……那怎么办?”
judy听着她微微失控的迷茫,是和她认识的那个桀骜孤高的少女截然不同的脆弱可怜:“judy姐,我真的……真的好想她……”
judy一愣,想起之前她碰掉周屿右手上的手链。自那之后她就再也没见周屿戴过,却发现那人习惯上穿带兜的衣服或裤子,时不时就将手揣兜里。
周屿口中的“她”,并不被经常提起。周屿总是敷衍又自负地赋予“她”和他们截然不同的定义,像将一樽精致的琉璃器皿束之高台,想要他们崇敬,又不许他们触摸。
judy一向戏谑的唇角抿得平直。
“睡一觉吧。”她没再开玩笑,“睡醒就好了,周屿。”
……
……
……
她捧着一大束白色雏菊走向她的时候,她就觉得春天真的来了。
纽约橘黄色的落日和学校每晚叫个不停的海鸥,都不像今天这样,带给她莺飞草长的气息。
花束后面的瑜归亦轻巧地笑着,露出两个酒窝,这让周屿想起好多个挂着电话的清晨,她向自己表达对她那个小梨涡的痴狂。
可明明她自己的也那么好看。
少女不紧不慢地走来,这让地毯尽头的她有些着急,心底像有只小猴子挠,巴不得她飞奔向自己。
“长得不高,腿还短哦。”周屿假装赌气地撅起嘴巴,头上的学士帽也跟着一晃一晃的。
不过接过花束的时候,她还是很乖地将那颗瑜归亦最喜欢的小梨涡露给她看。
花都差点没抱稳,因为实在是太大一束了。淡白色的花瓣映得她的脸红扑扑的,一个喷嚏没打出来,突然被团柔软的东西砸中。
腰间多了双手臂慢慢收紧,怀里的瑜归亦仰头,在她耳边说,“终于毕业了啊,猪。”
那个瞬间她根本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抱着花也没法腾出手来,只能愣愣地杵在那儿,像只电线杆。
“想我吗?”瑜归亦绕上她的脖颈,另一只手轻轻抚着她的耳朵,抱着花束的少女脸上立刻飞上火烧的红霞。
“我爸妈呢?”周屿本来想转移话题,可是刚说出口自己就后悔了,好端端提别人干什么?
“他们现在在礼堂,说待会儿过来照相就好了。”
“……哦。”周屿这下是真不知道说什么了。好久不见,身体还是没出息的诚实。
怀里的少女看了眼四周,踮起脚尖,又凑近了些,重复道,“想我吗?”
巨大的花束下,瑜归亦红润的嘴唇轻轻咬住她的。
“想我了吧。”
……
一关上门,她就兴奋地扑倒了瑜归亦,两个人一边发疯似的亲吻着,一边笑到肚子痛,在床上滚作一团。
“刚刚憋坏了吧……”瑜归亦揉着她都长得好长的头发,温柔地谓叹。
“才没有。”她不承认,却不好意思再亲她,低头去咬她的脖颈,“我要毕业礼物。”
瑜归亦笑着,去抵她在自己身上作乱的脑袋,“先猜猜看?”
“是甜的,可食用的,是……”她轻笑一声,放在瑜归亦腰间的手缓慢攀升,和她手指交缠,如同两株攀援的藤蔓,“是爱我的。”
“可食用的?”突然耻骨间一阵力度,她被掀倒在床,“反了吧……”
都过去那么久了,每当瑜归亦的声音响在耳边,她便对自己臣服的事实供认不讳,也无从抵抗了。
她覆上她的脊背,解开的时候周屿觉得自己像被刑满释放一般,在漫长的煎熬后,等待的期冀终于如约而至。
她蹬住床单,脖颈难耐地蜿蜒出绝美的弧度,“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她觉得自己正伴随着酒后的微醺,体味着那种特有的沉醉和欢乐,让她好想,好想好想,在结束后抱紧她,穿过灿烂的云霞,告诉她自己望着那个星星般的人时内心的感受。
波浪般的震颤翻滚而来,她叫她的名字,“瑜归亦……”
多么美好的东西。像一幅未完成的画像,像月亮,乳白色光洁娇嫩的肌肤,呼啸而来的残缺之美。
刺激分散到神经各处,美妙得让人几乎忘记梦境,她呼吸一颤,伸手去捞她的长发:“瑜归亦……抱我,抱着我。”
瑜归亦俯身过来,手指沿着腹部流入,如同探入情.欲的炬火,又像闭眼前看到窗外的最后一抹蓝。
最温暖的一抹蓝。
她不合时宜地害羞,别过眼去,“……我们学校毕业服好丑,不知道相片会不会好看。”
“不好看就不好看,毕业典礼本来就不是为了照相的。”
“那是为了什么?”
身前的人在笑,帮她把落下来的头发撩到耳后,“给我个理由来见你呀……”
那一瞬间,时间在面前折叠,她们被压缩在这一片被月光照亮的领域内,彼此之间,完整而唯一。
周屿迷蒙地看着她,那一刻,她不愿高.潮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