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至少现在...如果是这种无关紧要的事的话...
敏锐地感受到了对方情绪的变化,说实话拉维恩对在这里套出她的话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所以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句话触动了她这连同期的肺腑之言都无法感动的强大心灵。
“你真的不知道吗?如果你成功‘继承’了的话,就应该再清楚不过了才对。”
阿妮的声音轻极了,意识到对方究竟在说些什么,拉维恩几乎是一下将脸贴近了那面沾满灰尘的墙,这时也顾不上脏不脏了。
为什么会如此轻易的说出这些?继承...又是指的什么?总不能是她从诺特家侵占的巨大财产吧?
“抱歉呢,你说的话我真是一点都不明白。”
她不应该愿意说出什么重要的情报才对...只要不开口的话,我们没有任何人能找到方法挖出情报,这点她应该十分清楚才是。
那么为什么?因为这种事情就算说了也无所谓吗?
难不成在这墙的里面,还有人清楚地明白她口中的话是什么意思吗?
拉维恩只一瞬间感到浑身发凉。
“你应该...曾经杀死过家里的长辈吧。”
她的语气听起来笃定极了。但三年前发生在训练林里的那件事应该没有更多人知道才对...
一切的一切都混乱极了,但现在不行。不知道对方到底会泄露多少信息,至少现在的拉维恩并没有让自己陷入无端思考中的余裕。
于是她只得硬着头皮继续问道。
“你说的继承...不会是类似于‘变成巨人的力量’之类的东西吧?”
在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拉维恩能够感受到自己声音的颤抖。她当然没忘掉当手中的刀刺入诺特先生的身体时,那股仿佛涌进血骨之中的奇异的力量。
可实际上自那一天以后,她并没有在身体上感受到什么特别的异状...如果在这时候告诉她其实自己也能变成巨人什么的,那可真是让人笑不出来的地狱玩笑。
“...”
阿妮似乎并不愿意再开口了,只在拉维恩的疑问之下沉默了相当的一段时间。
这家伙,居然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难不成她直到如今都被蒙在鼓里吗?
“...你对你的家族,还真是一无所知呢。”
算是怀着对她最大的仁慈,阿妮最终还是把这句话说出口了。反正外面也对墙内的情况毫不了解,仅靠这没来由的几句话,也没法为自己定下罪行...更何况这原本就是他们应该知道的东西。
说不上是愧疚...也无法把这种情感归结在自己那多余的善心上面。阿妮想自己大概是疯了,竟然对把自己锁在这里的敌人抱有同情什么的,难不成真的被那几个天真到死的家伙传染了吗?
现在的她也算是一个“好人”吗?
这种事情根本就不知道。
但直至如今,阿妮也还能清晰地记起,方才站在她身前的阿尔敏说出的、那样动人的话。
“我知道阿妮与我们,大抵是无法相互理解的吧。”
“但是...无论是好人或是坏人,我们一定都是因为某些不得不做的事,才会站在这里。”
“比起强逼你说出什么,等到阿妮也能稍微地了解我们的那一天,或许一切就会发生改变吧。”
“所以...”
她看不见那个与自己只有一墙之隔的家伙,如今究竟是用着怎样的姿态,在这伤痕累累、狼狈不堪的时候,还依旧如此安然地忍受着信赖之人的怀疑来到这里。
她又能够理解吗?她就能如此清楚地明白吗?
阿妮想,自己恐怕永远也得不到答案吧。
“...”
在这风也抵达不了的、隐蔽的角落,阿妮只莫名感到一种没来由的悲伤。
人怎么可能相互理解呢?
人与人之间唯一能够存在的纽带,只有这种像傻子一样、没有任何理由的信赖关系而已。
而她与他们,自始至终都是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