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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的早上,缃绮照例去周雁还那里。
周雁还要在家做午饭,故而没来学校接她,是她自己做地铁过去的。
缃绮起得晚,没吃早饭,等她到周雁还家的时候,周雁还已经将午饭端上桌。他炒了一道长鱼,两盘蔬菜,烧了一锅浓郁的骨头汤。缃绮知道,这几道菜看着虽然简单,但是也够他忙一个上午的,便主动说道:“待会儿吃完,我来洗碗。”
周雁还解下身上的围裙,搭在椅背上,在缃绮对面坐下,他眉毛一扬:“好呀。”
曹缃绮挖了一点米饭塞进嘴里,几番酝酿之后,还是问周雁还:“之前我们俩的谣言…来到底怎么回事?产生了多大的影响?”
周雁还给缃绮盛汤的手一滞:“我调离学校,已经算是校领导对我的处罚。你不用担心,一定不会波及你的。”
缃绮想到那日程昀说的那些话,皱起眉头,忧心忡忡地摇头:“这件事,恐怕超过你的预估。”
周雁还把汤碗放到缃绮面前,语气陡然严肃:“谁又跟你说什么了?”
缃绮本着坦诚的原则,把程昀找她的事情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她无力地垂下头,眼神暗淡了:“这件事就像一个定时炸弹埋在我们身边。我小时候听过太多流言蜚语,我真的害怕。”
她抬起头,望着周雁还,拧起眉头,眼神却格外坚毅:“我不想待在这儿了。研究生,工作,我要彻底地离开这儿!”
周雁还被她几句话震得一愣,眼珠在缃绮脸上上下下地徘徊过两圈后,说道:“那些闲话,我听得并不比你少。时间一久,没有人会记得的。”
“我比你更清楚,不管是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只要是有关男女关系的,最能刺激大家,”缃绮冷冷地笑出声,“说不定五六年后我步入职场,这段陈年旧事还会被翻出来,引发大家乐此不疲的讨论。”
“那读完研究生,考不考虑回Y市工作,或者W市。我都可以陪你回去。”
缃绮一听,立刻放下手中饭碗,碗底在饭桌上碰出“叮咚”一声,她刚才还语调平平的声音一下硬起来,声音也高了许多:“我努力这么多年,就是为走出那个地方,我不可能再回去。”
周雁还与缃绮的眼神碰了一碰,犹如碰到一根硬钉子,他的眼神闪躲不及:“其实你心里已经有想去的地方了?”
“是,”缃绮坚定的目光投向周雁还,“其实年初去游学,站在天桥上的时候,我就想好了,我要到北京读书,然后留下工作。”
从周雁还惊讶的眼神中,缃绮便知道,他从没有过这样的想法,一时也无法接受自己有这样的想法。
周雁还无言,尴尬的气氛在两人之间荡开。
“你可能一时间没法接受,也没办法做定夺。不着急,你慢慢考虑。”说完这些,缃绮低头开始小口小口地吃着碗里的饭菜。
这一顿饭吃得极其沉默,只听得到碗筷碰撞出的叮咚声。二人吃完饭后,周雁还也不用曹缃绮收拾,将剩菜端进厨房,又将碗筷收拾去洗。
这个周六,曹缃绮和周雁还没有出去逛街、看电影、吃饭,一整天都待在家里。一个人团在沙发上,另一个人在书房办公。晚上俩人躺在床上,背对着对方,却又盖着同一床被子,被子中间别扭地塌下去一大块。
缃绮不愿意往中间挪,身前的被子只能勉强盖住身体。
这么将就着睡了一夜,第二天早上起来,被子已经整个缠裹在缃绮身上。她翻过身,迷迷糊糊地睁眼一看,周雁还已经不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