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识我?”
沈衍易淡淡回答:“不记得,你是谁?”
“邵英池。”邵英池脱口而出后有些懊恼,一个送来的娈人竟然敢问他是谁,好大的口气。
偏偏他注意力都在那张让人忍不住细打量的脸上,毫无防备的回答了,一时觉得有些丢了脸面。
对一个当成玩意儿送来的娈人,哪里用得着有问有答,好脸色都不必给他。
邵英池想到这里更觉得不爽快,手指在窗底沿点了点,目光仍然凝着沈衍易那双水光潋滟,好似几多情意的眸子,思索着给他个什么教训。
这竖子初来乍到,邵英池下马威还没给他,倒叫他给冒犯了。
岂有此理。
原本是忍不下也无需忍这口气的,但这张脸好似无暇宝玉,怪不忍心下手摧残的。
“你们两个。”邵英池手指朝着他们两个各点了两下:“哪个是沈鸿雪孝敬宁王的美人啊?”
沈姑娘早就被邵英池那一拳弄出的动静吓得心惊胆战,现下戳破了他们的来意,再也忍不住委屈崩溃大哭。
她一边哭一边往轿壁缩,恨不得自己有穿墙之术,咔哒一声掉出轿子好逃跑。
邵英池最不喜有人吵闹,冷飕飕的看了她一眼。
只一眼便看的沈姑娘嘀嘀咕咕说起胡话来:“天杀的,我的命好苦。不能做主的母亲,懦弱无能的父亲,明明说好了就是让我来走个过场,原模原样的来,原模原样的回去,既来了身不由己,如何回的去…呜呜…”
邵英池不耐烦的蹙起眉,沈衍易见他要发作,不动声色的挪动自己挡在窗前,隔开了他看向沈堂妹的视线。
英雄救美?邵英池挑了挑眉,他最烦有人在他面前假模假式的充英雄。
外头不知道什么人殷勤讨好的说道:“我们主子的意思是,各人有各人的偏好,且看看殿下相中了我们少爷还是小姐。”
“你主子还挺周到。”邵英池鄙夷的哼笑一声,又把目光放在了沈衍易的脸上。
“只是你家小姐哭哭啼啼…”
外头的人连忙问:“殿下不喜欢?”
“也不能说不喜…”邵英池不怀好意的翘起嘴角,故意说给沈衍易听:“折磨几下听个哭声,似乎也别有一番趣味,殿下岂会不喜欢?”
此话一出口,外头没动静了。沈姑娘更是号啕大哭。
邵英池只注意着沈衍易的反应,只见他此时面色又白了几分,眼眸也缓缓垂下。
沈衍易头还没低下,邵英池之间轻挑着他下巴抬起他的脸来,对他说:“你家少爷绝色,想必宁王会喜欢。”
外头的人尴尬赔笑两声,还没从方才那些话中回过心神来。
邵英池对外面摆了摆手,脚步声渐远。
沈衍易见他嘴巴张张合合,说出来的每句话都叫人头皮发麻:“宁王性子凛冽,只怕寻常柔弱的遭受不住。看面相气度想必沈公子是于仁也柔,于义也刚的君子,不会当缩头乌龟,而推个姑娘家上前挡灾吧?”
宁王在外征战七年,性子野些也在情理之中。
沈衍易向来对这样的人避之不及。
一直对他的存在不觉忌惮,反而很是漠然的沈衍易终于颤了颤睫毛。
于是邵英池心满意足的松了手放开他的下巴。
沈衍易再开口嗓音有些发哑:“你回家去吧。”
沈姑娘堪堪止住哭声,似乎还不敢相信。
邵英池挑了挑眉,他就是激沈衍易两句,没想到沈衍易真的肯。
便又顺了句:“如今宁王胜战受赏,你能进王府也是享福了。宁王虽说脾气差了些,但天子之后,模样也是人中龙凤。”
沉默片刻后沈衍易微微起身欲下轿,沈姑娘才想起什么似的唤了句:“四堂兄。”
沈衍易回过头,沈姑娘从一旁的锦盒里拿出一个信封:“这是大伯父命我交由四堂兄您的。”
沈衍易接过来,展开那封沈鸿雪亲手折起来的信纸,宣纸正中间只写了方方正正一个“孝”字。
这是怕他跑了,沈衍易明白沈鸿雪的冷漠和卑劣。
邵英池远远的瞥见了,心里更加鄙夷沈鸿雪那老东西人面兽心,都把儿子送来给人玩儿了,居然还好意思腆着脸用“孝”来要挟儿子。
沈衍易将信轻飘飘丢在轿子里,毫不犹豫的下了轿子。
他站在轿子外,看见轿夫远远的跑过来上马车,挥马鞭,驾车逃似的丢下他远去。
沈衍易恨不得杀了沈鸿雪,那老东西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慈,也不觉得沈衍易对他尚能存一丝孝心。
“孝”字是提醒沈衍易,若想轻举妄动,也要想想被藏起来的生身母亲。
沈鸿雪表面谦恭大贤,内里早就烂透了。沈衍易毫不怀疑,只要他不听话,沈鸿雪杀死给自己生了儿子的妾氏,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所以无论宁王府是刀山火海,还是十八层地狱,沈衍易都只能进不能出。
“还请带个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