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真的有一丁点没用……
小渔拿衣角擦擦自己的眼泪,挣扎着站了起来。
疼,身上真的好疼,他感觉肺部在跟自己作对,像是不愿意支援自己一般,让他连喘气都觉得困难。
他吸吸鼻子,手捏紧了些许。
可他不能放弃,他当小狗的时候都没有放弃,自己现在是人了,更不该说放弃才对。
他绝对、一定、万万不能让陆先生受伤!
“陆先生!”
他声音发哑,尽自己全力喊了一声。
膝盖处有血在往外渗,但他还是尽量曲着双腿,逼自己跑起来。
渐渐的,耳边又有了风声。
小渔努力地往前跑,他想,自己至少要追到下个路口。
说不定就会像当年一样,看到等超长红绿灯的汽车,只要能追上陆先生,他就有机会去保护好对方了。
庄园外的公路空旷无车,只有一个人带着半身血与灰,一边跑一边哑声呼喊。
小渔刚跑出去没几步,忽听路上有了熟悉的马达声——那辆载着陆先生走的车,竟然在掉头往回开。
他来不及多想,连忙跑到逆行的路口,想要拦车。
一个急刹过后,车辆终于停在小渔面前。
小渔两眼放光,笑起来。他成功了!
但很快,他就看见车门打开,陆先生冷着一张脸从后座出来,他来到自己面前,语气并没有比脸色好多少:“你发什么疯?”
小渔眨眨眼,声音哑得要命,听着跟破锣一般:“我保护你,陆先生。”
陆宜铭:……
“追车,逆行拦车,这就是你保护我的方式?”陆宜铭声调提高,语气里带着愠怒,“我要是靠你这样保护我,十个你都不够用的。”
小渔被对方一吼,噤声了,什么都不敢再说。
他缩缩脖子,肩头内扣,手背在身后,两眼巴巴地往上看,像犯错的孩子看着自己的父母。
小渔眼眸里均是雾气,朦朦胧胧的,看不太清,眼里的陆先生也变成色块,愠色被抹开,表情上了滤镜。
他拿指甲在自己手心里划了一道,逼自己开口,还是那一句:“我陪你去,陆先生。”
陆宜铭被对方气得不行,但一对上那双满是水色的眼眸,又觉得无可奈何。
池渔看着真的太狼狈了,蜷发乱糟糟的,身上扑满灰尘,露出的手臂和裤子上都沾有血迹,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经历了逃难。
哪里还有点小少爷的作派。
这人平时明明那样干净矜贵的,就算是之前掉泥坑里也没这么狼狈,至少……至少那时候他并没有哭。
陆宜铭只觉得眼眶发热,不忍心再看那张可怜兮兮的脸。
他沉下声,如暮鼓敲响,为即将到来的黄昏作挽歌。
他说:“笨蛋。”
跟他的小渔一样笨。
……
一会儿后,小渔如愿坐进了陆先生的车里。
只是车子开往的方向不是别处,还是庄园。
车再次停在别墅门口,小渔一看,以为陆先生是想把自己送回来,不让自己跟着,他有些急,到了也不下车,手扒着前座不放:“我不下去,陆先生,别赶我,我要陪你去谈判,我不走……”
陆宜铭:……
在庄锦和蒋澈讳莫如深的眼神中,陆宜铭扶着额头,话语却难得温和:“我不赶你,但你至少先把伤口处理了,换身衣服。”
细细听着,甚至有点哄人的意思。
只是小渔还是担心,不敢退让:“我在车上换,我不想下去,可以吗陆先生?”
陆宜铭:……
有时候他真觉得池渔像自己的小狗,一样的犟。
他没辙,只好叫庄锦取了池渔的一套衣服来,纵容对方在车上更衣。
小渔眼见自己得逞,也不扭捏,门都不关就开始脱衣服。
庄锦和蒋澈连忙挪开视线,就连陆宜铭也觉得自己不该再看。
但不管怎么说,自己也该对池渔负责的,于是他弯腰进了车厢,车门一关,独留他们两人。
陆宜铭自问毫无邪念,但看着池渔把上衣下裤一脱,露出光溜溜的肌肤时,他还是觉得眼热。
眼前的画面也太……白了。
陆宜铭在对方穿衣服前,先拉过了池渔的手臂:“先别动,我帮你处理下。”
这会儿的池渔倒是乖了,没反抗也没喊疼,只睁着双眼看自己,仿佛身上的伤根本不重要,他只在乎自己的表情而已。
陆宜铭淡淡瞥他一眼:“不看伤口,看我干什么。”
小渔咬了下嘴唇,轻声道:“谢谢你,陆先生。”
陆宜铭还是低着头为他清理血污,医用酒精的味道逸散开来,熏得人鼻热眼也热。
等擦拭完手臂的伤口后,他又抬起小渔的腿,什么都没想,就把那条小腿架在了自己膝盖上。
小渔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没想到自己做人以后羞耻心还上来了。
他小声嘀咕:“陆先生,要不我还是自己来吧。”
谁知陆宜铭单手握住了他的脚踝,没让小渔动弹一下。
“不想疼就别动。”陆宜铭用另一只手捏住对方的膝盖,将对方那条细细长长的腿安置妥当,随后轻声开口,声音低醇,似睡前低哄,“交给我,不会难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