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成交易这件事,令我的心情很好。
尤其在我用了一笔还在预算内的贝利买到了可靠的情报后,我兴致盎然的走进服装店挑选一些现下时兴的衣服,给几个小朋友当小礼物。
如果是特别出名的美食,尽量挑能够保存时间久一些的。每次我出航被迫出差,总得在路上花个半个月以上。何况,美食就得在当地趁热吃才行。反而是一些耐久的东西作为礼物更实用。
当我久违的换上休闲衬衫和牛仔裤,换掉绒毛大衣,站在镜子前撤掉果实能力幻化的伪装完全露出我的脸,长至腰部的尾端打卷的金发束成马尾,我甚至有些陌生。
偏暗的红棕色眼睛,眉眼间与罗西南迪有些相似,完全放松的时候有点冷淡的疏离感。因为全身都被线线果实裹了好几层防御衣,皮肤真实的反而没有想象中的黑,不过黑眼圈倒是意料之外的重。
而且,似乎过分瘦弱了,哪怕身高上来说,即使我站在大部分人群里算鹤立鸡群,应该算修身的衬衫却是一副空落落的挂在衣架上的样子,手臂和腰身都宽了一大圈。
神色间的阴郁,外加过分纤长的病态身体……难怪时常会被身边几个亲近的人投以担忧的眼神,就算是家族医生,偶尔也会欲言又止的拿着我的体检报告单,深吸一口气之后却什么都没说。
罗西南迪虽然比我矮一些,但是身体比我要壮实得多,之前被他缠住一起睡的时候,半夜里好几次被他抱住、压住而喘不过气惊醒,我都差点推不动他。
要不是不想深更半夜的还跑到客房惊动值夜的下属和女仆,我真恨不得把他一跤踹出房间,让他滚回去别霸占我的床。
我睡眠质量真的很差,拜罗西南迪所赐,自那之后我更加睡不好,只能半坐起来闭眼休憩一会儿。
瞧见他睡得一脸傻乎乎,睡梦里还紧紧抱住我的腰不松开的样子,蓬松的卷发,微热的呼吸,贴在皮肤上的另一个热源,这些都令我的心像被泡在温水里一样酸胀柔软起来。
我们分别了有十年,我常常会思念罗西南迪,胆小的,怯懦的,爱笑又爱哭,善良又天真,相隔大海无法相见的弟弟。
我想念他大哭着涕泗横流,揪着我的衣服不肯放手。
我想念他缺颗牙说话漏风,脏兮兮的脸却一本正经,认真的和我玩语言游戏。
我想念他唯唯诺诺跟在我的身后,一步一个脚印吃力抱着手里的临时武器跌跌撞撞,却未曾开口说过停下。
我想念他听我讲随机编造的童话故事时亮晶晶的红棕色眼睛,柔软的小手拉住我的手一起从父亲的坟前离开。
我想念他依靠在我身边,明明害怕又讨厌,却因为是哥哥受伤的关系,又担忧的待在一边看我处理伤口手足无措的模样。
我想念他漫步在海边时在沙滩上留下的一串小脚印,四处翻找漂亮的贝壳,蹲下来观察虾蟹爬行而过,凝视蔚蓝的海洋时,不自觉的渴望与好奇。
我想念他乘上军舰,在海上远去却执着得望着我不肯离开的眼神。它在此后的十年里,伴随着父母亲的身影,在我晦暗苦涩的梦里出现了许许多多次。
现在的他,是唐吉诃德家族二代柯拉松,是海军本部中佐,是战国元帅的小米果。
不再纯粹是我的弟弟罗西南迪。
而我也在与罗西南迪分别的路上越走越远,彻底与他分道扬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