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人精!
按理来说,苗疆十万高山,他生长其间,这类妖物应该最多,他对待这种妖物也应是最是熟悉,偏偏来瀛海前他是半点不知晓。据此,苗蛮蛮的解释是——苗疆的人淳朴,苗疆的动物也随了苗疆的人,本分,可学不来大夏的狡猾。
他上一世未曾见到,却不想这一世倒是遇到实物了。
“这是霹雳木制成的‘威武符’,俺们走南闯北的系在腰间,专门避妖邪的。”墨晌给金满堂挂完,又在腰带里摸索了一阵,从缠的乱七八糟的一推里揪了半天也没理出来一个。
牌子沉甸甸的,一看就是长了许多年的树木制成,之所以表面发黑,有烧灼的痕迹,应该是被雷电劈过。
据说,被雷电劈过而尚存的木头,具有消灾辟邪的作用。
“那个——”要不然就算了。
苗蛮蛮刚要开口,就被墨晌打断了。
“而且,俺告诉你哦,做这个符的霹雳木可是当年劈死那个苗疆大巫的雷劈的木头,俺好不容易才从市集上掏来的,可金贵啦。”墨晌腆着脸,煞有其事的说道。
苗蛮蛮眼角抽动:“……额,好吧。”
“当时做了好几个,我们墨家军的兄弟人有一个。”
“那你为啥有这么多?”苗蛮蛮没话找话。
却没有想到本来有些聒噪的少年竟难得的沉默了几秒,道:“因为,他们都不在了。”
不在了,即使大条如苗蛮蛮,也知道是什么意思。
在这个五洲混战的乱世,人命可能还不如草芥。
可惜他是个乐天派,天生不会安慰人,憋了半天才憋出一个字。
“啊?”
墨晌一直低着头,苗蛮蛮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们旁边,金满堂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很勉强的“哼”了一声,竟主动一把捞起躺在地上的马夫,扛在肩膀,握紧手中的木牌大步离开。
看着金小少爷和扛麻袋似的单肩扛人的野蛮操作,苗蛮蛮不觉揉了揉肚子,莫名感觉有点像吐。
在墨晌一顿不知所谓的野蛮操作下,终于揪出来一个。
“好了!”墨晌语气中带着点终于完成某项大业的兴奋。但苗蛮蛮接过那木牌,心里沉甸甸的。
“那他们——”苗蛮蛮眨了眨眼睛,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你说他们啊?”墨晌很是无所谓的拍了拍手,将剩下的木牌不分青红皂白,一窝蜂的塞在裤腰带里。“他们离开墨家军之后,早就娶妻生子,过的比哪个都逍遥,可是羡煞俺也!”
苗蛮蛮:……
“这些是他们离开前,不要了,留给俺做纪念的。咱们关系好,俺白送给你们,就不要钱了哈!”
苗蛮蛮:……
他看着眼前少年忽闪忽闪黑亮黑亮的眼睛,忽然升起一种想要暴打他一顿的渴望。
这种渴望太迫切了,以至于苗蛮蛮要狠狠的攥紧手指才能勉强忍耐。
“那我真的是谢谢您喽。”苗蛮蛮咬牙切齿。
“嘿嘿,不谢不谢。俺们谁跟谁呀。”墨晌很自来熟的憨笑道。随即转头愣了愣,“哎?这小少爷怎么一声不吭自己跑啦?这荒郊野岭,多危险的。”
你最好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吧。苗蛮蛮心里想道。
虽不知真假,但到底是来自苗疆的东西,苗蛮蛮仔细收好。
而且他这具原身八字极阴,自己又失了灵力,最是需要这些身外之物的护持。
因为害怕这符咒会冲撞到蛊铃里的傀儡头和阿蛮,苗蛮蛮还暗中咬破指头,用血在蛊铃上悄悄画了个隔离咒。
转眼再次对上煤球的猫眼。
不知道为什么,苗蛮蛮总觉得眼前的这只玄猫和记忆中土楼的那一只不太一样,可究竟哪里不一样,他又说不出。
大概是太粘人了。
玄猫亲昵的蹭了蹭他的脖颈,吐出舌头舔了舔了他咬破的手指。
爱喝人血?苗蛮蛮心中一凛。
但是随即他惊奇的发现,手指上的伤口竟迅速的愈合了。
他下意识摸了摸之前被玄猫抓伤的脸,也已然完好无缺。
“哎呦喂,蝴蝶妈妈啊,你可真是我的大宝贝!”苗蛮蛮对着猫脸就是一大口。
煤球瞬间长大了猫眼。
这可是意外之喜呀!!!
也不知道是否真的是墨晌的“威武符”有用,走过一段路后,就真的没有再听到“呼山精”学人说话。
周围静悄悄的,连蚊虫都消失了踪迹,好像只剩下植物生长蔓延的声音。
墨晌到底是少年,嘴里叼着狗尾巴草冲锋在前,时间久了就撑不住正形,蹦跳起来。小少爷大刀金马,虽肩上扛着马夫,但步子迈的极大,也能够看出轻松。只有苗蛮蛮,心里总觉得吊了块石头,有些不安。
他将此总结为是失去了灵力,没有了蝶蛊依靠,从而产生的戒断反应。和他不再是苗疆大巫一样,慢慢就适应了。
“喵呜”玄猫适时贴心的蹭了蹭他的脖子。
茂林深邃,天又黑了下来,夜间行路很容易让人失去时间意识,加上林中有瘴气,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在穿过一片犬牙交错的枝丫后,眼前蓦的豁然开朗。
他们终于进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