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暮吟送走了他,心里有些怅然。
在世家大族里,血脉亲情淡薄,有甚者为了一己私利手足相残的大有人在。而他对这个弟弟向来缺少亲近,主动放弃继承权,长居国外。于江暮辰而言,他这个兄长始终是亏欠着。
算了,他还是先去哄人要紧。江凌被他这么一吓,还是得去给个甜枣。
刘妈已经准备好了午餐,江凌正在食不知味的喝着海鲜粥,她脑子乱糟糟的。回忆着这两天发生的事,先是得知自己的真实身份,然后不顾一切去找寻父母的痕迹。在旁人看起来很傻的行为,却是江凌躲避的方式。
江凌得知自己是从福利院出来的那一刻,心里就已经有了猜测。没有血脉上的渊源羁绊,两人的关系界限模糊不清。她自己也说不清楚,究竟是欣喜还是其他什么,感情这东西实在是太复杂了。
她不敢问,想得到承认却又害怕失去,只能不断的躲避让自己冷静一下。她总是喜欢将一个问题复杂化,导致明明很简单、不值得一提的事情,到了她这里却好像变得有些艰难。
江凌突然想起来柳漓曾经问过她对未来的规划,打算做什么,有没有什么目标。
找到父母故去的原因,然后能够拥有与之相较的能力站在江暮吟的身侧,一辈子都与他走下去吗?
不知道这算不算是答案,她想过各种,当时答不出来,只能将问题给抛了回去。柳漓倒是答的干脆,如果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最好,不能也不勉强。柳漓向往自由无拘无束的生活,想要游遍世界的每一个角落,不管目的地在哪,那一路上的风景才是最重要的。
柳漓还告诉她,故事不一定都有结局,有留白才能将故事的颠荡起伏描绘得淋漓尽致。
“阿凌。”
正想得出神,身后有人叫她的名字。江凌回过头,看见江暮吟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串裹着糖衣的红果,看着晶莹剔透的,倒是让人想要吃上一口。江暮吟到了她身边的时候,拉开椅子坐下,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她。
同时拉开了身边的椅子,而江凌条件反射的伸手接过,然后一脸茫然无措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看着她的表情,江暮吟没忍住笑出了声,“怎么了宝贝?你小时候不是最喜欢了吗?”
“舅舅怎么想起来给我买这个。”江凌眼神一直落在他的身上,她嘴角噙着微笑,她脑子霎时间没有转过弯来,淡淡的问了一句。
江暮吟朝管家摆了摆手,让他带着侍立在两侧的人退了下去。
他伸手将人给提溜起来,江凌被衣襟得难受,脸上不知道是被憋红的,还是熏红的。她如愿被抱在怀中,正要调整一个舒服的姿势,却被强劲有力的手给摁住。然后像抱小孩子一样,让她横坐在他的腿上。
“怎么啦舅舅?为什么突然…”她怀疑自己真的是神经迟钝了些,不然也不会问出这么傻的问题。更何况,她手中还拿着串糖葫芦,怕糖衣弄脏他的衬衫,就一手搂着他的脖颈,另外一只往外伸,这姿势怎么看怎么怪异。
江暮吟搂着她的手忽然紧了一下,冷峻的脸突然贴近,“阿凌,之前的事对不起。但是,我只想要你留在我的身边而已。我只有你这么一个亲近的人,你要是走了,我该怎么办。”
他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你现在就像是一只长满羽翼的小凤凰,会展翅翱翔之后,就会见到更广阔的天地,到时候你还回回到属于自己的梧桐树吗?”
凤凰择梧桐而栖,她舅舅这是将他们比作凤凰与梧桐树。
江暮吟的声音接近颤抖,情不自禁的将人搂得更紧。她忽然觉得自己之前的忧虑都是多余的,江暮吟在她心里都是神祗一样的存在,她从来都没有见过眼前的人这么脆弱的模样。
心念一动,她低沉着声音,回应了江暮吟,“舅舅,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真的吗?”
“嗯,永远。”
江暮吟带着人去了书房,他就坐在窗前处理着每日的文件,而江凌陪着他在一旁,吃着糖葫芦外面的糖。还像以前一样,小孩子不喜欢吃酸的,江凌长大了也不喜欢。
她硬着头皮吃了几个,还是只会将外面的糖衣给融化成糖水咽下去,再慢慢咀嚼嘴里酸倒牙的山楂。到最后,她直接不吃山楂,只将外面的糖衣给吃了。
正愁着这山楂该怎么办,正巧她想到什么,将剩下的山楂葫芦递到人的面前,没有丝毫犹豫,江暮吟伸手接过。在一瞬间,江凌已经奔出门外。
徒留他和串没有糖衣包裹的山楂葫芦,不作多想,秉持着不浪费食物的原则,他将山楂给吃了下去。
嘶,真他妈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