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罗走后,安宁才敢松一口气。
她转身打量房间的装饰,走到梳妆台,打开里面的梳妆匣,里面满满当当地珠光宝翠,甚至一支凤凰金钗上的宝石有鸽子蛋那么大。
凤凰金钗,非皇后不能用。
她拿起那只凤凰金钗,细细抚摸着上面栩栩如生的凤凰造型,然后放在自己的头上比了比。
“凤凰金钗……”她脸上浮现一丝贪婪,“皇后之位,都是我的。”
“哎呦,碧罗姐姐,你怎么心神不宁的啊?”
说话的是之前来给落玉送宇文少虞口谕的小太监,也是喜风公公的干儿子,来枝。
这次被宇文少虞指派来伺候落玉,和碧罗也是十分相熟的。
碧罗刚才在走神,回过神来忙道歉。
来枝见她脸色不好看,便拉着她的手往僻静地方去,见四处没人才问:“碧罗姐姐,发生什么事了吗?是不是贵妃娘娘遇见什么麻烦了?”
碧罗摇头,咬着嘴唇欲言难止。
见她这样,来枝有些着急:“碧罗姐姐,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但他觉得不应该,谁不知道碧罗是贵妃娘娘身边的红人啊,巴结她都来不及怎么会欺负她?
“没有人欺负我。”碧罗小声说,“是我惹娘娘生气了。”
“哎呦。”来枝更觉得荒唐了,“谁不知咱贵妃娘娘是多和蔼可亲的一个人,我就从没见过她和谁红过脸,向谁发过脾气。你给我说说,你究竟怎么惹贵妃娘娘生气了?”
碧罗正是知道落玉平日里是个怎样的人,所以对她今日突然生气才感到惶恐不安。
她将刚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来枝,来枝听完后也是一脸惊讶。
来枝不相信地问: “因为你说了一句娘娘平日里最爱吃虾仁,娘娘就生气了?”
碧罗重重点头。
“没说其他的话,或者做了什么其他的举动?”
碧罗认认真真又回想了一遍,然后坚定地摇了摇头:“没有。”
来枝也觉得奇怪:“不应该啊……”
“我觉得刚才……”碧罗斟酌了一下话语,“娘娘给我的感觉很陌生,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她之前在人后,在我们这些亲近的宫女面前,从不自称本宫的。”
来枝说:“这话别和别人说。说不定贵妃娘娘只是心情不好,你仔细照看点。”
碧罗点头:“我明白。”
碧罗去小厨房准备了一碗鲜蔬汤,端给安宁的时候,安宁正端坐在梳妆台前,让宫女为她上妆。
碧罗觉得奇怪,但是刚才的事情还停留在眼前,她没敢多问。
谁料,安宁自己开口说话了:“刚才有人传信来,说陛下马上就要到了。”
碧罗讶异:“今早陛下还传来口信,说政务繁忙得再过两日才能来。”
安宁拿起眉笔,对着铜镜细细描眉,“本宫的妆容美吗?”
碧罗小心翼翼看过去,“娘娘天生丽质,不化妆也是美的。”
“那你说陛下会喜欢吗?”
“……想来陛下是会喜欢的。”
安宁眉开眼笑,笑容里又带了点羞涩:“那就好。”
碧罗低垂着头,看着她的衣角,心里怪异的感觉更甚。
贵妃娘娘从不爱化妆,更不必说为了陛下到来而特意化妆打扮了。
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
这时,宇文少虞没经人通传就进来了,伸手挥退左右。
安宁不敢直视天颜,心中惊慌不已,她也害怕被拆穿。
宇文少虞问:“今日怎么想起化妆来了?”
安宁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鬓发,大胆抬头:“臣妾化妆后不好看吗?”
宇文少虞言简意赅:“丑。”
安宁脸一下子白了,颤颤巍巍地说:“那臣妾立马卸掉。”
“你今天怎么了?”宇文少虞一把抓住安宁的手腕,狭长的眼睛看着她,“怎么怕朕了?”
“臣、臣妾不怕。”
宇文少虞灼热的视线盯着她,让她手心都开始冒汗了。
“让朕抱一会儿。”宇文少虞扯着她往床上走,然后头枕在了落玉的腿上,“朝中那些老匹夫真是会给朕出难题。”
“臣妾为陛下按摩一下吧?”安宁试探地说。
宇文少虞闭着眼睛嗯了一声,安宁便将手放到他太阳穴上轻轻摁着。
“朕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种手艺?”
安宁轻轻一笑:“陛下有所不知,边疆风沙大,父亲常年在外练兵,就得了头疼病。臣妾向一位赤脚医生学了这门按摩手艺,每日晚上替父亲按摩,父亲的头疼会好一些,也能睡一个安稳觉。”
宇文少虞睁眼看她:“你有心了。”
安宁羞涩一笑。
宇文少虞心中却更冷一分。
“你身上什么味道,这么香?”宇文少虞问,“换熏香了吗?”
安宁说:“是沉香。”
宇文少虞从床上坐起来,吩咐:“来人!”
喜风立马入内,垂眸应声:“老奴在。”
“去准备热水,让贵妃沐浴,不许用任何香料。将殿内所有熏香掐灭,通风透气。”
“是。”
宫人们有条不紊地执行宇文少虞的命令,安宁惶恐不安地站在一边,不知道宇文少虞是何意。
但宇文少虞脸色难看地坐在床榻上,不发一言。
很快,宫人准备好热水,请安宁去沐浴。
安宁不安地沐浴,再回到寝室的时候,发现有些冷,是通风的缘故。
山里的夜是冷的。
“过来。”宇文少虞朝她招手。
安宁走过去,宇文少虞一把拉过她的手,闻她身上的味道。
可是什么都闻不到了。
那股让他安心,能止他头疼的味道没有了。
“陛下……”
宇文少虞扔开她的手,大步流星头也不回地走了。
安宁跌坐在地,不知为何宇文少虞会翻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