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玉一愣,抬头一看,只见四周的骸骨竟动了起来,自行拼凑着身体残骨,没一会儿,便形成一个高大的骷髅,“嘎吱嘎吱”地活动起来,并且迅速朝他们袭来。
而暗沉的苍穹中更是密密麻麻地满布着锋利的刀枪剑戟,一眨眼的功夫便如暴雨般坠落下来。
三人虽然全力抵挡,但却有如螳臂当车,顷刻之间,便被刀枪穿身而过,如山一般的骷髅层层扑上,将三人分食殆尽。
“咔!”
仿佛有什么轰然破裂,扶玉猛地睁开眼,惊愕地看着眼前,剧烈地喘着气。她抬手看了看自己,那种撕裂感和窒息感痛楚似乎仍在。随即又惊醒般的去看季言洲和云邪,见他们神情虽同满是惊愕,但身上安然无恙,并无伤痕,这才放下心。
待看向四周时,又是一阵惊异,眼前是一座与此前一模一样的高山,同样巍峨苍翠,高达百丈,震人心魄。再一看脚下,扶玉这才发现他们根本没有移动半分,仍然站在原来的地方,甚至师兄画的那个圆圈也仍在,似乎先前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幻觉。
扶玉呆呆道:“这……这是怎么回事?我们被送出来了?还是我们根本没有进过山?”
季言洲望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神色复杂,他还记得刀剑穿身而过的剧烈痛楚,以及最后被骷髅分食的恐惧和无力。在那样强大的力量之前,他们根本毫无还手之力,更可怕的是,他们所经历的怕不过是幻阵的冰山一角,真正的恐怖根本还未触及。
他向着扶玉摇了摇头,苦笑一声:“我也不知道。不过不管是入山之前还是入山之后,我们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季言洲抬头望了望天,道:“天色不早了,我们先回去和严铮他们汇合吧。”
“好。”扶玉点点头,又抬头望了一眼巍峨高山,仍然心有余悸。
扶玉正要转身离开,余光中忽然瞥见一只高大的黑影快速地在山林中奔掠而过,疾如闪电。她一愣,只见山林中平静如常,扶玉以为是自己眼花,便没有太过在意。
三人按原路返回,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比起来时气氛沉闷了不少。
扶玉眉头紧蹙,心事重重,她想:这下,他们是真的要回去了。寻找灵泉已是无望,与严铮四人汇合之后,大概明天他们就该出山了。出山之后,云邪应该也会与他们分别了吧。
想到这里,扶玉心底一阵难过,若真是这样离别,二人可能这辈子也见不着一面了。可若是想让云邪留下,又该以什么理由呢?哀雪剑已经归还,云邪似乎没有和他们一起游历的理由了。
扶玉越想越是难过,不由低声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云邪忽然开了口:“你们有听到什么怪声吗?”
扶玉闻言一怔,忙凝神听去,果然在左近的山林中隐隐约约听到一声极凄厉的嘶鸣,仿佛饱受折磨。
“这是什么声音?”扶玉蹙着眉,随后又望向季言洲,“师兄,你听到了吗?”
季言洲眉心微皱:“可能是两兽相斗,这种情况内蛮山太多了,我们还是先走一步,以免被波及到。”
扶玉应了声好,不再理会,和季言洲云邪一起继续向前走。
没走多久,那惨叫之声竟离他们越来越近,左近山林也不断响起窸窣的爬行声以及树木断裂声。紧接着又响起一声愤怒地喝骂:“畜生哪里逃!”
三人闻声一惊,声音已离得极近,似乎下一刻便要从密林中冲出来。
三人一时也不知是何情况,恰好此时身在山坡上,周围俱是高可齐人的灌木丛和奇形怪状的山石,十分隐蔽,可以借此挡住身形。
季言洲刚向扶玉和云邪打了个噤声的手势,便听到坡下一前一后的嘶鸣和怒骂。
季言洲向坡下看去,只见密林中快速冲出一蟒一人。那蟒浑身雪白,一尺多宽,两丈多长,尾巴上一道血流如注的巨大伤口,血肉翻卷,深可见骨。
白蟒后面紧追不舍的人是个老者,身穿灰色长袍,左臂空空荡荡,模样十分古怪,眼窝深陷骨内,双眼还是诡异的暗绿色,嘴唇发紫,脸上皱纹有如沟壑一般。
此时他右臂一扬,露出一只干枯瘦长、漆黑如炭的右手来,手中撒出一团细细的粉末,尽数洒落在白蟒身上。白蟒一沾了粉末,便痛苦非常,不停翻腾拍打。不一会儿,雪白的蛇鳞上便现出斑斑紫紫的痕迹。
白蟒奄奄一息,低低哀鸣,拍打的动作也弱了下去,渐渐便没了动静。
灰袍老者冷笑一声,从腰间拔出一柄寒气逼人的短刀,手起刀落之间,已利落地将白蟒开膛破肚,又伸手向着白蟒体内一掏,鲜血淋漓地掏出一个拳头大的蛇胆。
灰袍老者张口一咬,便吞下一半,大口嚼吃起来。
季言洲见状心中一寒,一时不敢妄动,这里草丛蓬生,一旦行动定然会惊动他。
等了一会,见那老者离开了,季言洲这才张着口,无声地说了一个字:“退。”
然后还未走出一步,便听一声冷笑,语气狂妄自大,傲慢至极:“哪里来的小辈这般不懂规矩,见了我不出来跪见,连招呼不打一声就想走吗?”
季言洲一惊,只觉脑后生风,他下意识一歪脑袋,只见一根细如发丝的银针从面颊旁堪堪飞过,“砰”的一声深深没入了树干中,消失不见
而树干上“嗤嗤”地冒出阵阵紫色烟雾,紫烟缭绕,气味怪异,瞬间腐蚀了一大片草木。
季言洲急忙拉着二人后退,提醒道:“小心!这烟雾有毒!”
扶玉忙抽出雪霁,催动起来。一连七八道冰刃飞出,欲将其冰冻在树上,只是须臾间,冰块就被紫雾“嗤嗤”融化。
云邪催动风巽,青白色的剑光闪动,一股劲风自剑刃生出,裹挟着紫雾飞旋上升,消散于天际。
三人这才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向灰袍老者。
季言洲目光沉静,他站直了身体,仍向灰袍老者略一抱拳,道:“还请前辈莫要见怪,晚辈三人实在被吓住了,前辈又走得太快,是故迟来拜见。”
灰袍老者闻言并不答话,只是不停用冰冷阴鸷的目光打量着三人。突然,他寒笑一声:“倒是不错的苗子,待我将你们全身浸满毒药,然后拿你们去喂我的宝贝,它们肯定吃得很开心。”
季言洲面色一沉,语声渐冷:“前辈这是何意?”
灰袍老者仍是不答,仿佛闻所未闻,他直勾勾地盯着扶玉和云邪,上下打量,忽然咧嘴一笑:“你俩的体质可真是不错,用来以血养毒真真是妙极了。”
季言洲声音愈冷:“前辈莫要说笑了,晚辈三人还有要事在身,恕不奉陪了。”
说罢,便要转身离去。
灰袍老者却冷笑一声:“今天你们三个,谁也别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