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顷,衣物收拾妥当,江凌烟看着衣柜里不多的几件衣物,笑着对扶玉说晚上去多买几件成衣,总穿旧的也不好。
扶玉自是欢欣赞成。
两人分别颇久,扶玉本就十分想念,只是从恩绝谷到绥原城,一直都在赶路,少有闲聊的时间。此时坐下来后,扶玉便将分别以来发生的事情尽数与江凌烟说了,不知不觉便已天黑。
“对了,我和言洲不在的这些日子里,你和云邪如何了?”江凌烟呷了口茶,笑着问道。
扶玉乍一听到,脸上顿时烧红,声音也小了下去:“还,还能如何……”
江凌烟见状打趣:“你可要紧着些,云邪相貌生得那般好,这一路上我可看到有不少姑娘都在瞧他。”
闻言,扶玉突然有些慌了,自从路缨对她说云邪并非对她无意后,她便松懈下来,之后的相处中她也看得出来云邪是在意她的。可现在想想,若这份情意只限于友人之情呢,若是云邪遇上其他姑娘,喜欢上其他姑娘呢?
虽知师姐说的是玩笑话,可一想到此,扶玉的心顿时揪了起来。
不行……
江凌烟见扶玉方还笑着,此时却突然神色慌乱,知她定是乱想了什么,连忙安慰:“不过你别太担心,我看得出来,云邪生性清冷,寡言少语,对不在乎的人不会有半点情绪或者目光的,但对你却格外多言,是也不是?除了你,你可曾见过他与哪个姑娘多说过话?多瞧过哪个姑娘一眼?”
见扶玉神情已有些松动,江凌烟接着道:“且不说其他人,便是我和言洲,除了必要的话语,他也未曾多说过其他。并非他没有把我们当做朋友,只怕是他生性如此,不喜多言。只是你对他来说是不一样的,或许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到这一层。而且,我和言洲都知道,当初若没有你,即便他把我和言洲当做朋友,恐怕他也不会同意与我们一起历练的。”
江凌烟伸手揉了揉扶玉的脸颊,唇畔含笑:“况且我们玉儿这般好,谁会不喜欢?”
在江凌烟的宽慰之下,扶玉心中忧虑这才慢慢散去。
少顷,季言洲和云邪来敲她们的房门,说是先出去用过晚饭,之后再去街巷闲逛一番。
出来时,客栈大堂里灯火通明,坐满了人,嘈杂喧闹,沸沸扬扬。四人见没了位子,便快步穿过了人群,出去买了些吃食。
本以为晚上人会少些,可没想到街道上仍是攘来熙往,接袂成帷,热闹程度丝毫不见低,辉煌的灯火映照下,竟比白日里看着还要繁华些。好在与身边人说话已能听得清楚。
四人一路向前,边走边看,边买边吃。
宽阔的街道两旁悬灯结彩,火树银花,明晃晃的如同白昼。店铺、摊贩上的商品琳琅满目,目不暇接。两旁的人来来往往,耳畔是如泉水般哗哗流淌的喧嚣声,交错在一起,一时让人分不清真实还是虚幻。
扶玉低着头,咬了一口手中的糕点,心中颇有些懊恼。明明师姐已经跟她说得那般明白,自己也放下心来,可此时和云邪走在一起,一路上她都有些不敢去看他,也尽量避着目光碰到一处。
不能再这样下去,要堂堂正正地看着他。
扶玉将口中的糕点咽下去,吸了一口气,转头去看云邪,可转过头去,一旁却是空空如也,云邪竟不知去哪儿了。
她一时愣在原地,正想去喊师兄师姐,忽然有人从斜侧拉了她一下,同时一道清冷的声音也传入她耳中:“小心。”
原来方才她险些与身后一名男子撞上。
街上本就人多,她身边也都是人,且离得颇近。她这一停下,身后那名男子与身边人说着话也未注意,脚步不停。幸好那人从旁拉了一下扶玉,这才没有撞上。
等她站稳,那声音又道:“这里人多,撞倒了可能会发生踩踏。”
其实撞一下倒也没什么,她也不是弱不经风,不会受什么伤。
虽然脑中这样想着,但心口却是“噗通噗通”地跳着,一刻都停不下来,脸上也是热热的。
“这个不错,尝尝。”
云邪拉着她继续向前走,顺便将一份用油纸包好的炸鱼递给了她。
扶玉眨了眨眼,接过了油纸袋,她方才确实望了一眼这个炸鱼的摊位,只因隔得有些远,人又颇多,便作了罢,没想到云邪居然悄悄去买了。
扶玉握着油纸袋,只觉甜丝丝的,宛如含了一颗蜜糖。她抬起头看向云邪,眉梢眼角皆弯了起来,道:“谢谢。”
油纸袋中细心地放了一双筷子,扶玉用筷子夹出一块炸鱼放入口中,鲜嫩香脆,油而不腻,还带着微微的辣味,叫人回味无穷。
扶玉用筷子夹出一块来,送到了云邪嘴边,笑意盈盈道:“你也尝尝。”
云邪垂下眼睫,看着扶玉被灯火漾得格外明媚的笑脸,他微一低头,将炸鱼咬入了口中。
两人随着人流向前,买了新的行囊包裹以及日常用品,同时也慢慢追上了走在前头的季言洲和江凌烟。中间云邪还买了一份糯米肉丸,糯米的清香与肉丸的鲜甜同时释放在口中,糯米软硬刚好,唇齿留香;肉丸甜而不腻,入口即化,好吃极了。
未走多久,四人刚好看到几家成衣店。扶玉和江凌烟便走进去,各自买了几套成衣。江凌烟还帮季言洲选了几套成衣和靴子。
扶玉见了,眼神不由自主地落在了云邪身上。
云邪长身玉立,一袭白衣似雪,容貌清俊无瑕,整个人都仿佛发着光,时不时便引来店中客人的侧目,也总能听到此起彼伏的赞叹声。
只是他面容冷淡,气质疏冷,叫人不敢贸然接近。
他相貌生得极好,不论穿什么都赏心悦目。扶玉知他一贯喜穿白衣,白色与他也十分相衬,便将目光都放在了搭有白色的衣服上。看了一会儿,突然瞧见一套月白色的衣衫,绣满水波一般的暗纹,简洁而又不失美观。质地也是极佳,柔韧光滑,初摸上去有些冰凉,可一会儿便温热起来。
扶玉一眼便相中,正要让掌柜的拿下来瞧瞧,又看中一件白青色的。总体以白为底,以青线在衣上绣了竹纹,绣工也十分了得,青竹挺拔秀润,傲然苍劲,端的风骨俊秀。
想象着云邪穿上这两件衣服的模样,扶玉满心都是期待与喜悦。
她拉着云邪上前,分别指了指那两件衣服:“云邪,你觉得那两件怎么样?”
云邪似是始料未及,神情微微愣住,须臾,嘴角几不可查地微微扬起:“不错。”
“真的?那我让掌柜的拿下来,你试试尺寸。”
扶玉的眼睛亮亮的,仿佛盛满了细碎的星子。她压下心口擂鼓般的跳动,抿唇笑了笑,又有些欢喜和羞赧地小声补充:“就当是炸鱼和肉丸的回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