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蒙蒙亮了,大家都不能在言黎的屋子里久待,纷纷作鸟兽散,翻窗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米依”重新缩回到地里,跟着陆明晞回到了她的屋子——至于后续两人究竟说了什么,犹未可知。
辰时,几人若无其事的从各自屋中走出,坐到堂厅中开始吃早饭。
戚斐给言黎夹了一块小菜,懒洋洋问:“真是奇了,今日那位郭大人怎么没来给你点卯呢?”
“可能是有事吧。”陆明晞善解人意的替郭朔解释了一句,便又低头吃饭了。
话音刚落,原本捏着筷子津津有味吃得正香的言黎却突然抬起了头。她拧了拧眉毛,转头望向客栈门外的方向低声道:“有点不对劲……”
与此同时,孔砚成也敛下脸上平静神色,一反常态的骤紧眉头,抿唇将胡饼拿到左手,又缓缓将右手摸向了桌下的剑。
瞧着两人的异常神色,温知行茫然道:“怎么了?”
言黎偏过头去,用手往耳旁一比划,喃喃道:“你们听,是不是有马蹄的声音——”
“马匪进城了!!!”与她的声音一齐响起的,是一道尖利的女声,“快躲起来啊!!!!!”
噗嗤,刀剑猛然刺入躯体,鲜血大股大股喷涌而出,女人背面朝天,倒在地上咽了气。
言黎耸耸肩,满脸淡然的说道:“我说什么来着,就是有人正在骑马往城里冲呢。”
太阳还没完全升起来,城内仍笼着一层雾气。黄沙漫天,飞沙走石,无数铁蹄将地面震出源源不断的嗡鸣声。充满着惊慌恐惧的声音不断在城中响起,血色一点点蔓延开来,染红了脚下经过的每一寸沙砾。
不过四五息之间,客栈门口就围满了豹头环眼的马匪强盗。他们人人手中拿着把大刀,眼中闪烁的都是对钱财和嗜血的渴望,就连这些人的马,看着都没有小婋的半分可爱。
柜台后原本还在打瞌睡的老板猛然从瞌睡中惊醒过来,大呼一声,想去将客栈大门用门栓顶上,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大哥,我们几个前天就是从这客栈里拿的东西!”一个贼眉鼠眼的人站在旁边大声道,“那么多好玩意,人家说值黄金一百锭呢!仅仅放在马厩里的就有一百锭,那屋里的是不是得有一千锭了!要我说,我们就快快动手,将她们都宰了完事。”
为首的马匪哈哈大笑,“不着急,不着急,反正这些人已经是那个什么……叫什么来着……对,盆里的王八了,还怕她们跑了不成!”
贼眉鼠眼的人用力附和起他的话来:“对,对,大哥说的是!”
孔砚成将没吃完的胡饼扔回到碗中,站起身拉着坐在门口的言黎的胳膊往自己身后一带,反手抽出了腰间的剑,冷冷睨向门外众人。
言黎如今目不能视物,剩下的唯有她和陆明晞二人。明明敌我态势极其悬殊,但孔砚成的脸上仍没有一丝惧意,只是紧紧捏着手中的剑。
难得没看到有人抱头乱窜的场面,马匪头子想了想,竟觉得颇为有趣,一时间也没下令强闯客栈,兀自站在外头开始砍杀,渐渐的也不再在客栈附近形成了包围圈。
孔砚成静静打量附近客栈外黑压压的人群,脚步极轻微的转动了一点,心中轻叹一声,算了,今日若死在这,也算是死得其所。
但就在她冷下眉眼,提起一股气准备擒贼先擒王的同时,忽然又从右侧出现了一片沉重的马蹄声。这是来了援兵吗?孔砚成咬紧牙关,抬脚准备先拼死将马匪头头握在手里再说……
小臂上陡然横来一只手,将她绷紧的胳膊略略一隔。言黎附耳过来,凑在孔砚成旁低声说:“先等等,不急。”
孔砚成顿了顿,点点头,将手垂了下来。
“你悄悄从那边的角落上楼去,”言黎又转过头去,轻轻攥了一下温知行的袖子,叮嘱道,“告诉剑霜,让她们小心,如果没有听到我们的声音就不要出来。告诉她们之后,你再快快的下来,不要惊动任何人,知不知道?”
“好,”温知行用力点点头,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她,“我知道了。”
至于师傅……言黎觉得应该是马匪们怕她才对,应该不用提前通风报信了。
马蹄声在客栈附近停下,满头大汗的郭朔翻身下马,和身旁保护的小卒们一起急匆匆进了客栈的门。刚一进门,她就直直的冲着陆明晞跑了过来。
或许因为郭朔流官的身份,马匪强盗们对她还有些忌惮,见她进了客栈,也没多阻拦。
郭朔上气不接下气的冲陆明晞行了个大礼,“殿下受惊了吧,都是下官无能,来得迟了!”
后者摆摆手免了她的礼,又问:“现在怎么办?郭大人可以让他们离开这么?”
“这……恐怕……”郭朔抹了抹脸上的汗,一脸为难的说,“若是前几日的车队没被他们发现倒还好,我可以豁出几分面子,亦或是给些钱财破财消灾,但……他们现在已经觉得你们有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