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后,高校竞赛正式敲响,影响到提前招生和下一届的生源,入选的学校都相当重视。
这几个星期柳雯就算吃饭、走路都要带着资料,仿佛进入了一种无我境界。
今年新规则打小组赛,柳雯和唐晗组队,配合的好如虎添翼,配合的不好就是双双把家还。
柳雯一开始还有些郁闷,毕竟她目的明确,就奔着那三万块钱去的,组队就意味着一旦得奖要把钱分出去一半。
但唐晗出乎意料的坦诚:“我是想靠这次竞赛争取到Z大的保送机会,奖学金可以都留给你。”
唐晗父亲是在编教师,母亲是市医院心内科专家,是相当开明的家庭,很支持儿子的决定。
柳雯问:“你就不怕我们空手而归?”
唐晗似乎很高兴能和她并肩作战,语气笃定:“我相信自己,也相信你。”
柳雯感动,决定今天多背十页题库。
和她这边如火如荼的备战氛围相比,程彻和陈思味就相当不好受了。
程彻成绩中下,高考如果发挥好勉强能上个三本,但他这两年光想着走捷径了,根本没好好学习,底子比豆腐渣工程还渣。
陈思味学美术的,很早以前就确定出国镀金,但陈父自己初中就辍学,一直希望家里能出个高材生,陈思味指望不上就将目光全寄托在小儿子身上。
小儿子之前摔下楼梯腿脚遗留下问题,陈父虽然没深究但心里门清,这几日也不晓得听了什么枕边风对陈思味又没好脸色了。
陈思味虽然反复告诫自己不必在意,但在画室憋闷几天后回家却看到他们父慈子孝,实在碍眼。
说来也怪,似乎从她三个月前集训返校,全世界的霉运就吻了上来。
学校大力宣传此次竞赛,平时只放校训的LED大屏现在滚动播放参赛学生的优秀获奖经历。
陈思味每天一进校门就能看到柳雯那张脸......
那几个拿了她钱的女生也实在废物,吹嘘自己有多能耐,人高马大的连柳雯这么个豆芽菜都治不了。
陈思味不明白柳雯身上到底有什么魔力,偏偏最近在父亲那不得脸,要是再折腾出什么风波惹恼父亲,岂不是便宜了那私生子。
几个女生自知理亏,从器材室回去后她们身上同时出现了疲软的现象,迈不开腿抬不动手,活像打了全麻,老老实实请了一个星期假。
这事说来也诡异,去医院检查也查不出原因,陈思味只当她们怕丢人找的借口。
为首的女生说:“当时眼见就要成事了,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她身后的小跟班附和:“是啊是啊。”
陈思味一副“静静听你们吹”的不屑神情:“那你倒是说这程咬金长什么样?”
为首女生语塞,她们几个都是隔壁练体育的,总不能给陈思味表演个速写,她支支吾吾的回想:“高个子......应该是文化生......”
陈思味冷笑,心想编都不会编。
恰好这时教室的门被推开,程彻小心翼翼地走进来,脸上还顶着一张创口贴。
自从陈思味和他撕破脸后,平时还有些骄纵的程彻彻底挺不直腰板了,有时候甚至都不敢直接跟她对视。
见他这样,陈思味愈发瞧不上眼。
美术班的学生大多家里都额外报了集训课,除了日常文化课来打个卡,其余时间都在校外的画室泡着,因此放学后美术班的教室就空出来了。
程彻推门的声音在空旷的教室里格外清晰,正吞吞吐吐找不到合适词形容的女生闻声望去,突然“噌”地一下站起来。
“思思姐,就是他!”
程彻突然被指认,摸不着头脑。
而陈思味的脸已经黑了。
......
晚自习前,宋阙跟几个朋友说说笑笑从篮球场回来,在路上被擦肩而过的陈思味拽走。
朋友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以为有人要跟他告白,起哄说跟会帮他跟老师请假。
宋阙将手里的球反手抛回去,递了个“快滚”的眼神。
江楼月将好久没用的道具卡拿出来吹风,见状说:“你都不反抗一下吗?这么顺从是得不到霸总的心的。”
一看就是还惦记着她那两点积分的相机,宋阙觉得好笑,也不知道系统在出厂时都被灌输了什么个性化设定。
直觉来者不善,江楼月擦道具卡的动作就像在擦拭刀剑。
陈思味死死扣住宋阙的手,将他拽到操场边的凉亭。
宋阙扫过手腕上清晰的红痕,眼底划过一丝诧异。
这个凉亭眼熟的很,就是当初他们偷听程彻和柳雯幽会的地方,宋阙将手掩在背后,靠在红漆栏杆上问:“找我有什么事吗?”
陈思味找他是意料之中的事,与其将主动权让给对方,不如先发制人。
刚打完球,宋阙身上的热度还未散去,在寒意渐浓的秋日里格外吸引人。
陈思味看着他那张脸,又想起女生指控程彻的话,企图将这两张五六分相似的脸重合在一块。
陈思味:“这次你应该还记得我吧?”
她最近换了新发色,是漂亮的鸢尾蓝,背靠校外一圈护城河,昏蓝的天接着她被风轻轻扬起的发梢,格外清新养眼。
宋阙笑而不语。
陈思味也不跟他绕弯子,将当初在酒店收到的照片摆到他面前,说:“你好像很在意那个柳雯,为什么?”
陈思味是真的想不明白,除了成绩优异、长相勉强入眼,柳雯有什么值得人关注的地方,怎么一个两个都上赶着替她铺路。
宋阙跟江楼月嘀咕:“当然是为了做任务啊。”
但他不能跟陈思味这么说,所以他只是很官方地说了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陈思味嘴角扯出一个嘲讽的笑:“你不愿意说就算了。”
“敬酒不吃吃罚酒。”
陈思味将照片撕碎,抬手扬进身后被风吹皱的河水中。
宋阙望着她离开的背影,跟江楼月吐槽:“她好没有公德心,乱扔垃圾。”
江楼月:“......”现在该关注的是这个吗?
宋阙思忖:“以陈思味的个性不可能只是来示威,难道憋了什么大招?”
一语成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