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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黑鱼(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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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孤女外出数月明显瘦了很多,虽脸上仍然常有灿烂笑意,可蒲灏觉得她变了,似乎成熟了不少,眼神也从以往的单纯无知变得更有力量,再不是过往傻兮兮不知事的小女孩了。

这种改变,似乎只是一瞬间,比当初陆家满门被灭时她的改变来得更快。

他抬腿甩去鞋上的脏污,瞪了她一眼,方要离开,对面又行来另一拨人匆匆而至,喧哗道:“听说有妖邪上岸了?在何处!”

他们一来,围观众人的神情都略带讥诮:“瞧啊,又来了。”

“还嫌放跑一个妖不够……”

来得正是卫家众人。

昔年,卫家掌门资历老,曾为保护松陵百姓断过腿,在城内还算有些威望,只可惜他儿子卫闵郎没有遗传到他的才能,年轻气盛,行事鲁莽,在掌门去世后,他见卫家日渐衰落,便心安理得成为樊家盟友,借樊家势力在松陵横冲直撞,惹得不少百姓不满。

听到议论,卫闵郎是个憋不住事的,朝众人大呼小叫:“有能耐往后出了妖邪你们自己去抓,我辛辛苦苦为你们的安危劳累奔波,难道还做错了!”

场面僵持一瞬,蒲恪道:“你还来做什么?也不睁眼看看谁回来了,哪还用得着你。”

卫闵郎打眼扫过去,哟一声道:“我说怎么追了这半天没动静了,原来是陆家人回来了。”

正说着,其后再度行来四五个人,都是须发皆白的老者,当中一对夫妇哭嚎着冲过来,抢过雪夜怀中小孩:“我的孩子!”

反复确认小孩无事,他们瞧了雪夜与昭歌一眼,堪堪点头,忙不迭藏回到人堆里。

几位老者一到,吵嚷的现场迅速安静,蒲卫两家弟子都朝他们恭敬行礼,再望向昭歌时,眼中多了某种得意。

雪夜问昭歌:“他们是何人?”

昭歌道:“松陵降妖盟会的四位长老。”

略一看,气度都威严凌厉,不大好相处,雪夜道:“盟主是谁?”

昭歌浅声道:“樊家掌门樊渊,盟会中的人,大多是松陵众多世家弟子的教师,为首那个最年长的玄风道人,便是蒲家兄弟的师父。”

雪夜立时明白为何这些弟子都变作一副有所恃的张扬面孔了,这些长老俨然都是樊家势力。

“昭歌,这妖是你杀死的?”

玄风长老道。

先前总去陆家宅邸找陆伯麻烦的也是这群人,昭歌收敛笑意,不疾不徐道:“是晚辈所为。”

几人装模作样夸赞她一番,又故作高深的追问:“你可知这妖从何来?”

昭歌道:“听他们说,是小刀山中的河里上来的。”

惠心长老表面和声和气,眼尾都起了纹:“那你可知,这妖在城中伤了多少人?”

昭歌深吸口气:“我方至松陵,不知原委,诸位有话不妨直说。”

“好,那我们便直说了,”净思长老脾气暴,当即道,“这鱼精从山里下来,伤了城外两名衙役,还在城中刮伤一位耄耋老人,掳走了郝掌柜家的孩子,松陵防守森严,世家林立,这些伤亡本是可以避免的,但因没有及时发现妖迹,才使得无辜百姓受伤,你可知道,我们为何无法第一时间察觉妖踪?”

不待昭歌答话,他伸手戳向她:“就因你陆家这座祖宅!”

“我……”

净思扬声而起,劈头盖脸道:“你家的宅邸占据最有利的监测地点,可随时察看小刀山的妖邪,偏偏又常年闲置白白浪费,让我们想进出小刀山都得绕道而行,这次妖邪出山也有你的一份!你若不住,不如将宅子交给我们,助我们能更快除妖保护百姓,如何?”

这些年他们屡次上门搅扰陆伯,目的也是在此,今日骤然当着众人面捅出来,想也是忍耐到了极致,雪夜望着昭歌,昭歌暗示他放心,对这群人,她素来以礼相待,但这不代表他们可以为所欲为。

“恕晚辈不能答应,”昭歌道,“我家的宅邸修在小刀山旁,而不是山上,你们想进山抓妖,东南西北天上地下都可行走,为何偏要说是我家挡了你们?”

一向沉默寡言的平阳子也道:“你听清楚,我们说的,是你家挡了条最便捷的道路,害的我们上山探妖气都需要绕行,很耽误功夫。”

昭歌道:“可我双亲去世已有八年,诸位不会今日才觉得我家挡路了吧?”

卫闵郎道:“过去,小刀山的防卫监测是你陆家一力承担,如今陆家不在,自然该有别的世家接任,诸位长老只是觉得时机成熟了而已。”

昭歌笑道:“你说得对,过去这八年,虽陆家没了,可松陵依然祥和宁静,偶有妖邪作祟,也很快被世家所灭,一如往常,我倒觉得奇怪,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怎么到如今,诸位反倒要靠我家的宅子来监测妖迹了?难道说,各位长老的除妖功力都下降了,不得不借我家的位置来防备小刀山的妖?”

卫闵郎一下噤了声。

净思怒道:“你身为松陵人,陆家后人,该承你祖父父母兄长之志,好好守护我松陵百姓,况且我们只是让你暂时捐出祖宅为城内勘测妖邪所用,又不会真占着不还,你怕什么!”

吵了一圈又绕了回来,昭歌道:“晚辈资历尚浅,除妖护百姓是不如诸位前辈,但这座宅子,我还是守得住的,另外我想起来,如今上小刀山那四条路,都是我陆家先祖修建的,各位前辈要是觉得路太绕,不如禀明樊渊掌门,自己再造一条路出来,最好连通松陵城和小刀山,直接将监测台修到山门口,岂不比在我家更为方便,以诸位的财力,建条路不过是易如反掌的事。”

“你这话何意?”净思嗔目,“难道你觉得我们在故意欺负你?告诉你,我们如今能与你这个黄毛丫头商量,是看在你父亲陆靖原的面子上,若不是他,你以为你如今算什么,敢在我们面前耀武扬威!”

“净思!”玄风厉声打断他,急得鬓边都出了明汗。

这话不假,可他实在不该当着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好歹她陆昭歌身后还有个凌虚呢,他的面子,他们须得顾着点。

“昭歌,”他竭力想话挽回,“我们也是为松陵县内几十万百姓考虑,你知道的,小刀山的妖怕是再过个几百年都除不干净,这全县老小都得过日子,今日这事若再发生几次,松陵该没人了,不然,你问问这些四邻街坊,看他们是否同意。”

围观群众闻声纷纷低头不愿回话。

这几人的意图他们何尝不知,将宅子捐出来交给他们?那还不白白便宜了樊家!真是群豺狼似的人!

现场鸦雀无声,有人耐不住了,小声嘀咕道:“您若真为我们着想,下回捉妖时少打翻几个菜摊,少收取些银钱才是正道,别每次都弄得人仰马翻,跟土匪出窝似的。”

“口口声声为我们,明着却欺负人一个姑娘,这话他们怎么不敢上翻云岭对凌虚长老说,还不是仗着陆姑娘脾气好。”

“有这时间,不如想法子去把那鸡精抓了,让我们睡个好觉。”

唯有蒲卫两家弟子附和:“对,陆家地段这般好,进去可一眼望见小刀山,下回有什么妖出来,我们也可早些抓获!”

“光院子不够,我看你不如将你父亲留给你的剑藉妖册统统交出来供我们学习,待我们学成,说出去也是你陆家的恩泽。”

昭歌不想再听这些胡说八道,道理讲了,解决方法也说透了,这群人依然故作不知胡搅蛮缠,她决定快刀斩乱麻:“这宅子是我祖辈留给我的,登了松陵地契,在临江,凡家中只留一个后人,无论男女都可继承祖业,我是名正言顺的继承者,这宅邸我不卖,更不会捐。”

“要监测妖迹,你们大可直接将监测台修去山前,这比在我家更为方便,各位心知肚明,也不必在大家面前装糊涂,我陆昭歌今日只说一次,陆宅,我死也不让。”

“其次,想要我家的剑藉,你不如先把你们蒲卫两家的秘籍拿来予我瞧瞧,我们平等交换,这才公平,还有,这宅子我另有用途,松陵百姓只要愿意等待些时日,我必然能还松陵一个太平,一个不同于今日的太平。”

静了须臾,原先还咄咄逼人的众人都笑了起来,笑她不知好歹,笑她天真狂妄。

净思更是蔑然道:“用途?你有何用途,难道你还妄想凭一己之力重振陆家?”

昭歌道:“正是。”

蒲灏问:“你凭什么?”

“一介女流,无所凭借,单凭我手中这把斩妖剑,与我祖辈多年累积。”

聚在一起的小娘子倒是有人站出来支持她:“昭歌,来日你若真重振了陆家,我可以加入吗?”

有人冲她泼冷水:“你手无缚鸡之力,压根不是练武的材料,别妄想了。”

昭歌却道:“可以,到那时,我不仅会收松陵的女子,我还会征收整个东虞的女子加入我陆家。”

松陵如今受樊家影响,肯招收女弟子的世家越来越少,除了尹家外屈指可数,这话一出,冷沉的众人又激动起来。

吵嚷声愈演愈烈,在长街街尾观望许久的人见此赶忙走了过来:“诸位——”

他的到来轻而易举平息了声浪,除了蒲卫两家弟子颔首,连玄风几人都肃然起来。

“这好端端抓个妖邪,怎么还吵起来了?”他蔚然笑道,随意挥开一柄折扇,端的是风度翩翩。

昭歌表情凝滞一瞬,察觉街尾那还站着一人,亭亭玉立,带顶白纱帷帽,有侍女跟随左右,平静望着这边,多半是樊淑。

樊见山瞧见她,笑意更深:“昭歌,多日不见,这一路可还顺利?”

昭歌回以疏沉一笑:“尚可,有劳樊公子挂心。”

樊见山的目光很快停在雪夜面上,对视须臾,他幽幽道:“这位公子瞧着面生,昭歌,怎么不予我们大家介绍介绍,他是你什么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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