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成为第二个万阙?”
白蕴右踏出一步护在孟擎身前,像只护食的骄傲小豹子。
“……万阙是独一无二的,我也是。”
漂亮的下垂眼微微眯起,竟射出几分富有威慑力的意味,似乎已经开始畅想进入一队以后将这位自大的前辈按在冷板凳上任他炫耀。
眼前的白蕴个子矮了几厘米,裘徽只能看到孟擎那青黑色的寸头,就像刚犁过还没浇水的草坪,泛着湿润的、铁锈钝涩的青草味。
孟擎静静站在那,两人的视线焦点都抓住了白蕴,只不过一个傲慢,一个眷恋。
少年对一个人的爱意是藏不住的,孟擎还小,出身贫寒,未经历过成人世界市侩功利的打磨,他眼睛里只有白蕴,裘徽则完全隐形。
这时,一声带着奇怪口音的呼喊从身后传来。
“百云!”
赫尔曼梵高略显仓促赶来,见到白蕴好端端站着,更衣室的门都没有打开,悄悄松了口气。
他直奔白蕴而来,都没有跟裘徽打招呼,就兀自说:“教练喊你回去。”
裘徽是门将,小山一样矗立在跟前,赫尔曼梵高居然不遑多让,跟这球队队长面对面站着,丝毫没有小辈的卑微,反而隐隐有分庭抗礼之势。
白蕴不合时宜地想,幸好这是自家后卫,要是别人家的,还不得被一屁股坐扁。
裘徽眉头一皱:“梵高,你也不懂规矩?”
赫尔曼梵高微笑说:“我懂的,但教练让我来喊白蕴,这个人就留给你们用来洗礼,足够了。”
他伸手猛地将孟擎从背后拉了出来,孟擎梗着脖子踉跄挪了两步,脸色如泼了一层沥青呈青绿色。
“到底什么是洗礼?”白蕴问道。
“入队仪式。”赫尔曼梵高含糊地说,“你快跟我走吧,教练脾气不好,会杀人。”
白蕴:……
他对这个一见面就闻他味道的外国佬小弟很有好感。
赫尔曼有四分之一亚裔血统,选了本国籍,不算规划球员。
他的眉骨极高,鼻弓突出,乍一看感觉随时会掏出炸弹仰天大呼“安拉保佑”。
但他说话其实很守礼节,个子高,就低头在白蕴耳边低语,口音乱七八糟的,白蕴却总能一秒听懂。
裘徽冷然道:“梵高,你好像忽略了我的存在,回去告诉古教练,这两个人都要洗礼。”
“队长,一个真的够了。”
“哦,莫非你已经忘了你加入青训的那天?”裘徽瞥了他一眼,有些日子没见,这小子居然把胸练得这么厚了。
“终身难忘。”赫尔曼梵高说。
微妙的气流在两人之间奔袭,白蕴觉得,梵高对这个队长十分不屑,只是做做表面功夫。
裘徽可是神门,被称为定安复兴前最后的叹息之墙,多保持几年高水平说不准还能继续做新生代的队长,梵高为何会是这般态度呢。
“别废话了。”孟擎从两人之间挤了出去,对白蕴说,“你先回去,我马上就回来,别睡觉,等我。”
裘徽未置可否。
但梵高有古教练的圣旨,任何球员,无论拥有多少荣誉,都最好别忤逆教练。
古德要保护白蕴,遮阳伞那样的保护,不让他承受任何风吹雨打,裘徽岂能不懂。
万阙第二?
消息灵通的球迷知道定安买了新的金童,也早已在论坛开扒白蕴的资料,这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就快藏不住了。
裘徽低声妥协:“这只是开始。”
说罢,他膝盖一弯,向后踹开了更衣室的门,里边静悄悄,根本看不出有没有队员在。
孟擎迈步跟上去,白蕴再次如有心灵感应,拽住他不让走。
孟擎则无视梵高,将白蕴压进怀里,紧紧搂住他的腰,毫不顾忌地啃了一口脖子,说:“别担心,没人能欺负我。”
白蕴慌忙掏出手机:“你拿着,有事就打……打梵高的电话!”
“我的号码是——”
“不用。”孟擎坚决说。
更衣室黑洞洞的大门将孟擎吞了进去,白蕴刹那间后悔了,扑上去砸门。
砰砰砰——
“孟擎!”他大叫道,“裘队长,你下手轻点!一报还一报!小心等你替补了,我们俩打你一个绰绰有余!”
真是脑子秀逗了!
古教练让梵高带自己走,自己顺势把孟擎拉上,裘徽难道还能当场发飙不成。
按梵高那谨小慎微的表现,孟擎恐怕逃不过老队员的一顿毒打。
进队先被打一顿——虽然很不人道,但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可孟擎这小身板,打骨折了怎么办。
难道这都是古德的阴谋?想用这种方法赶孟擎回市队?
“都怪你!”白蕴醒悟过来,抓着梵高的手腕拼命往门板上锤,“谁让你说他一个够了的,够什么够!你把他弄出来!”
梵高装听不懂:“我们回去吧。”
“回你个头!”
白蕴急得两腮粉红,薄而透的皮肤根本藏不住心事,他撇着嘴,一会儿趴在门上听声音,一会儿死命拧门锁,要哭不哭的样子让梵高发出一声感叹。
长得这么让人有破坏欲,还单薄得像阵风,怎么可能在勾心斗角的球场走得长远呢。
白蕴摘下万阙的照片,想看看下边有没有窗户之类的。
梵高认真说:“放心,他死不了,我也没有死。”
白蕴瞪他:“你早就知道洗礼不是什么好事,还让他进去!”
梵高说:“我们走吧,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