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兴许是门口的人声太吵,亦或许是冷风灌进了温暖的室内,方润娥家里传出一道男声。、
“润娥,怎么还不进来?”
男人越走越近,人字拖踢踏声表达着他的不满。
方润娥回头:“哥,咱们这两位邻居出行不方便,你要没事就送他俩去趟金瓯吧,刚好我在那的MIUMIU定了条裙子,你去取一下,省得她们送上门了。”
男人道:“又买裙子?大冬天你穿什么裙子?”
方润娥亲昵道:“这你也要管?”
“花老子的钱还不让老子管?”
“好吧,是配货。”方润娥吐了吐舌头,“我要买的是一个包,裙子明年春夏就过季了,我回头送给阿兰穿。”
待走到门前,男人才看到减虞跟绵绵站在那儿。
女孩儿自然不必说,刚认的脸,套上羽绒服更是圆不隆冬。
就是这捂得严严实实的男生,怎么焦距落在自己身后的客厅,根本不看自己?
“正式介绍一下,这我亲哥,方君正。”方润娥做小女儿情态挽起哥哥的胳膊。
绵绵愣了下,莫名对这比自己起码大了20岁的男人有些畏惧。
“方先生,你好。”她乖巧应声。
三人目光齐齐望向减虞。
绵绵可不敢让减虞开口叫人,方润娥则是一脸“他马上就要帮你们忙了你还不主动搭话”,方君正则凝起了眉头。
这深邃的眉眼,像老式港剧武侠片里蒙面的波斯圣使,见之难忘,身形也能对得上。
足足过了五秒,减虞才如克服了社交恐惧症似的,一一除去帽子、口罩。
一张堪称完美的脸暴露在强烈的灯光下。
方润娥不知不觉松手,看呆了。
“你……”她如同竭力在脑子里搜索什么,喃喃自语,“长得好像啊,可是不可能啊……”
方君正抢先她一步道:“没想到在这也能碰见你,哼。”
减虞点头:“方队长,听陶二小姐说你的雇佣合同薪资高达七位数,竟然饿到抢别人的豆角烀肉吃,说实话,我也没想到。”
绵绵和方润娥异口同声道:“你们认识?!”
方君正依然是他那雇佣大兵式的派头,傲慢且自负,用不屑的眼神还击。
“不算认识,一个不知天高地厚不自量力的兔崽子罢了。”
减虞还是点头:“的确没你老,你半条腿都已经埋进土里,幸好还有个家人在,能帮你掸掸灰。”
这话说得太难听了,绵绵见实在打不到车,怕事态升级,双手张开隔离两人。
“停!减老师,都是邻居没有隔夜仇啊哈哈哈。”她又扭头朝方君正,“方大叔,啊呸,方先生,您有车是不是?真的可以送我们一程吗?”
方润娥拍拍兄长的手臂:“哥,帮个忙吧,我想跟这位帅哥交个朋友。”
方君正怒道:“交什么朋友?一个男朋友嫌不够?还要几个?”
减虞很会把握节点地火上浇油道:“男朋友女朋友都是越多越好,百无禁忌,是吗方小姐?”
他说得很微妙,方润娥的眼睛霎那间微微放大。
“君正。”遥遥飘来一道有气无力的呼唤,“关门吧,很冷。”
绵绵打了一个激灵,捂着嘴巴对减虞低声咬耳朵:“是万阙!”
方润娥抓住篮子里的车钥匙,往方君正裤衩里一塞。
“哥,快去,记得检查下雪地胎。”
啪——
她猛地关上了门。
徒留只穿着裤衩背心人字拖的方君正跟绵绵大眼对小眼。
“妈的,反了天了!”方君正骂骂咧咧,斜眼哼道,“走吧。”
绵绵颤颤巍巍道:“就,就这么走?”
您老是真打算半截身子入土啊?
减虞带头下楼,冷酷的背影比鹅毛大雪还美丽冻人。
**
一路无话。
减虞上车就睡觉,绵绵不敢出声。
方君正对N市的道路不太熟悉,靠导航驶入金瓯国贸地下停车场。
绵绵迫不及待跳下车,踉跄地扶着柱子,干呕了一声。
出市中心后,方君正就一路顶着限速狂飙,漂移摆尾超车被不断嘀嘀嘀狂骂,减虞居然都没醒。
他开的车是辆银色比亚迪,不像白蕴的布加迪那么耀眼,分外脏破,车屁股凹凸不平,轮胎罩满是泥点。
方君正拉开后车门,眉毛一挑,将减虞垫在腰后的皮衣外套往外一抽。
减虞醒了。
眼睛朦胧失焦,开机中。
“方先生……”
“叫我方叔吧。”
“哦,方叔。”绵绵脸色哑白捂住嘴,“你拿完裙子就回去吗?”
方君正懒洋洋道:“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你俩完事下来找我,我车就停这。”
绵绵两眼一黑。
“其实,您要是忙的话,可以先回去。”她委婉道,“我们不知道要多久——”
“回去也没事干,别废话了,做事麻利点,磨磨蹭蹭浪费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