减虞特别特别乖,乖到方君正明知他在憋坏心思,也不舍得打断。
摸半天了手也不热,这人身子骨跟心一样,都是冰做的,全身上下唯有腰足够软。
“天赋?放屁!”
减虞似乎笃定粗俗到底。
“就像那个疯子,他昨天是个疯子,今天也是个疯子,明天还是个疯子,生下来……就是疯子。”
方君正:“行吧,又骂我疯子,想骂就骂吧。”
等到C市接到白蕴她妈,减虞就没机会骂了,这是抓紧一切时机把那天在冷水医院的气给宣泄出来。
谁知减虞靠了过来,手也在方君正掌心转了半圈。
“哪句话点你是疯子了?”减虞的呼吸飘到方君正脸上,“明明我——”
他蓦地按住方君正的胸膛,趁那结实肌肉一僵的功夫,长腿一跨坐到了他腿上,搂住他的脖子,在耳边低语。
“——才是那个疯子。”
温热的触感,隔着两层布料。
方君正两条手臂尴尬地摆在座位上,暗自琢磨顺应怀中人搂上去会不会被掐成太监。
这是计啊。
方君正心痛地感叹。
美人计,谁能顶得住。
减虞用鼻尖亲昵去蹭方君正的脸,胡茬硬得像仙人掌,扎得他生痛,但他还是忍下来,继续蹭,直到找到方君正的眼睛。
方君正任他放肆,颇有些得意道:“食髓知味,想起我的好了?嗯?”
“你是很好,但有人比你更好。”减虞又往下坐了坐,舌头舔开方君正那粗糙的上眼皮,强行用舌尖碰了碰他的左眼珠。
“呵呵,想吃了老子?”
饶是方君正枪林弹雨里奔波过数年,也没法在眼珠子受制于人时保持冷静。
他一把掐住减虞的腰,将他推远了些。
舌头软软的,湿乎乎,贴在眼球上,舌苔却宛如密密麻麻的倒刺,让人生理性流泪。
他甚至感觉到减虞正在龇牙,亮出锋利的齿尖对准自己的瞳孔,稍微一用力,眼珠就会被咬破。
所幸减虞只是蜻蜓点水舔了一下,就没兴趣地离开了,随即双手捧上来,摸索面前这粗狂男人的脸颊。
盲人摸象,一寸寸,细致地从脖子上的疤摸到下颌骨,再是颧骨,眉骨,额头。
“你长得不好看。”减虞说,“我从不跟你这种层次的人上床。”
方君正捏住减虞的下巴,拇指恶狠狠地按压出红印,眯眼道:“那是你摸错地方了,脸好看有用吗?黑灯瞎火的,该有用的地方我哪里不如别人。”
沉沉地压低嗓子,手上加重力道。
“那天在冰雪大世界,难道我是用脸让你高潮?”
说粗俗,他是真粗俗,减虞毫不意外。
但还是蹙眉甩了他一个巴掌。
愚蠢的、浑身泥巴臭味的、双手沾满鲜血的前雇佣兵。
抛弃老婆儿子跟姘头牵扯不清的、没什么涵养更没脑子的退役军人。
“你不好奇谁比你更……好吗?”减虞掰开方君正的手。
“减老师风流,群草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我要跟你算烂账,不显得我太生瓜蛋子了?”
减虞将脸埋进他的肩弯。
“我可以告诉你,那个人,是个学游泳的体育生。”
方君正:“……”
“他比你年轻多了,是我最喜欢的款式,腰很有劲,充电三分钟,放电三小时,他长得很英俊,阳光彩虹小白马,又那么会说情话……他把我翻过去,压下来的时候又重又硬,鲁莽得要死,你知道他跟我胡言乱语些什么吗?”
“什么?”
方君正喉结滚动,却还分出一丝心神提防减虞会突然给他下边来一刀。
前车之鉴,这人可不是什么天使。
而是只举着弓箭、长着尖角的恶魔。
“他说爱我,不停说我很暖,湿润,让他很舒服,要让我死在床上,就没法去找别人约炮了。”减虞感受着臀下越来越大的鼓包,有恶作剧成功的爽快,却也伴随着被蒙骗在鼓里的愤怒。
越生气,他越平静。
“开店做生意最难的是保证出餐质量,忽高忽低,忽好忽差,顾客尝不了两次就再也不光顾了,所以,答应我——”
减虞果断翻身下马,冷静得仿佛刚刚还在玩火的人不是他,是方君正的幻觉。
“下次再玩cosplay,起码也按袁罡的标准来,别让我做了疯子还要吃亏,好吗?”
“元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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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福苑。
一阵风从开着的平拉窗灌了进来,方润娥刚进门,鬓发被吹乱了。
“阙哥?”
换鞋,先去阳台关窗,这才发现暖气也是开着的。
冷空气和暖气混在一起,有股闷久了的铁锈和发霉味。
客厅里没有人,也没有保洁忙活的身影。
方润娥走向最深处的卧室,敲门道:“阙哥你在里面吗?我能进来吗?”
“咔嚓”。
门打开,万阙坐在轮椅上。
他来得很快,就像特意在门后等着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