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跟白蕴划清界限,孟擎第一个报复举动就是毁约退房,这一出闹得他妈妈丈二摸不着头脑。
作为举国闻名的足球巨星的单亲妈妈,蓉姨早就不工作了。
她喜欢做手工,家里有一个屋子专门放材料,其中最多的是五颜六色的毛绒,用来做等身宠物摆件,猫猫狗狗居多,其次是大型鸟类。
减虞跟着蓉姨那间工作室,鼻孔不禁发痒。
这房间乍一看还以为进了动物园。
角落蹲着栩栩如生的毛毡小动物,小的有柯基和布偶猫,大的有萨摩耶、杜宾,连窗帘罗马杆都立着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军舰鸟。
蓉姨拉上窗帘,军舰鸟的细节就看得更清楚了,黑羽尖嘴,红色的喉囊肥硕光滑,是用皮革染色制成的。
减虞从口袋里取出口套戴上,听蓉姨给他介绍那些作品。
“白蕴最喜欢这个,喏,莺雀。”
蓉姨让开,窗帘后的踢脚线旁边有一窝雀鸟,鸟妈妈肚子圆滚滚,毛色泛着清透淡雅的抹茶绿,正站在窝檐给鸟宝宝喂食。
“这两种鸟都是加拉帕格斯岛的特有种。”减虞说,“白蕴带你去旅游过?”
蓉姨坐到大工作台前,抚平桌布,摇头。
“我不能坐飞机,没法跟他出国玩去,他跟队友梵高去玩的,给我发了照片,他就喜欢漂亮的东西,非要让我做出来放在家里,说是替他陪我。”
手工用的工具很多,剪刀足有4把,能剪开不同材质的材料,毛线一垛垛地码放,毛毡则是用无纺布袋收纳起来的。
此外,关窗的房间弥漫着塑料味,再一看,桌子下边还有台3D打印机。
东西多,却不显得杂乱。
据减虞观察,保姆很少进工作室,除非蓉姨需要帮忙。
他抚摸着立坐的萨摩耶问道:“做毛毡很费眼睛,要不停扎,白蕴不担心吗?”
蓉姨已经熟练到不必低头,便能握着扎针快速扎出想要的形状。
“我闲不下来,眼睛坏之前就开始做了,当时能挣点外快,也图个清净,他现在说得也多,但没用,眼睛已经这样了,再怎么保护也好不到哪去。”
她努嘴指萨摩耶。
“这是别人找我定制的,狗叫糯米,走了有些年了,主人割下毛发保存起来,跟照片一块寄给我,我还原到一半,不得不去做手术,前前后后耽搁了两年才做好,可惜后来联系不上那个主人了。”
哒哒哒哒,扎针往下戳的节奏跟雨点融为一体。
仿佛乌云也是一捧羊毛毡,雨神则在用水针雕刻人间。
蓉姨端坐在桌前,脖子微微前倾,面容平静祥和,言谈间,黑色毛毡很快成形,是一只可爱的猫爪。
“礼尚往来,你送我茶饼,我也得送你什么,你喜欢黑色跟白色是不是。”
蓉姨飞快裁下黑色布条,手指翻飞,做出一根圆环,缝在毛毡猫爪上,这样就做成了挂件。
减虞的包、鞋子、衣服全都是单一的黑白两色,猫爪也是黑猫的,四只肉垫用了白色羊毛毡,圆润可爱。
减虞从善如流拿在手心,手指套着布环,揉捏毛毡。
“我还没送呢,就先收到回礼了。”
“喜欢我还可以给你做点别的,不费工夫。”
减虞突发奇想,不客气地要求道:“再给我做个赑屃吧,龙首龟身麒麟脚,我找张图给你。”
蓉姨愣道:“那是什么,对你有什么意义吗?”
减虞道:“借花献佛。”
蓉姨笑了:“不会是送给女朋友吧,小减,听白蕴说你习惯独来独往,可你长这么帅气,一定有很多女生追。”
“是挺多。”减虞敷衍道,“就按这个做吧,你看看复杂吗?”
一张山海经里的白描图,没有多角度,光靠想象难度还挺大。
蓉姨研究后说:“我先用模型做图,不过这两天肯定没法做好了,这样吧,等我从A市回来,慢慢给你做,到时候叫白蕴或者小方捎给你。”
她口中的小方是方润娥,没见过面,只通过几次电话。
见蓉姨这么有信心,减虞夸道:“蓉姨什么都会,佩服,不知道你是哪儿人?我在国外出生长大,像你同年纪的阿姨,很少有兴趣学3D打印的。”
提到这个话题,蓉姨的表情就淡了。
“C市人。”
“就是桃源本地吗?”
“不是,跟白蕴他爸打工好几年,才到桃源来定居。”
“哦,那白叔叔应该也是C市人了。”
蓉姨将扎针收进布篓,起身去羊毛毡里挑选颜色,背对着减虞回答道:“他是余桃人。”
“哦,那真巧啊。”减虞一拍脑袋,回客厅拿来地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