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冷啊,暖气怎么停这么早,我养的花草都冻死了。”
他转动眼珠,就像死寂里被操纵的木偶,自带诡异感。
减虞凤眼半阖,两道阴郁又冷酷的眼神在万阙的断肢处停留。
“还是火让人暖和,是吗。”减虞低声问。
万阙微笑:“是啊。”
像是附和他,电视燃起熊熊大火。
烈焰宛如浴火凤凰,展开翅膀欲高飞获得自由。
双足却被死死钉在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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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神无主的白蕴听从安排,就近找宾馆开房,帽子口罩全部都戴起来,关在房里不出门。
方润娥等保洁来后,将万阙托付给他,然后开车带减虞去找白蕴。
车子启动,开出了宝福苑,方润娥手握方向盘松了口气。
减虞坐在后座。
“你似乎很不想让白蕴见到万阙。”
他松垮地半躺着吐出一句话,懒散得跟生日宴上的贵族公子判若两人。
方润娥自后视镜瞥他一眼。
“你想多了,白蕴有时来了也不会上楼,他自己不想见万阙。”
减虞闭眼挑眉道:“哦,是吗,可我怎么觉得你神经紧绷,好像在……害怕什么。”
“我?害怕?”
方润娥反问,却没进一步提出异议。
她对减虞的印象非常好,年长女性对稍小几岁的男性的欣赏。
尽管减虞那张毒嘴曾经噎得她翻过白眼,但颜值即正义,做时尚工作相关的人很难不被减虞吸引,总想向他示好。
“简,能冒昧问你个问题吗?”
“先问问看。”
问问看,然后酌情回答?
方润娥小小吐槽。
“你父亲……是不是意大利人。”方润娥总算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我让你想起了谁。”
“呵呵,看来你也早就发现了,没错,我见你第一眼就觉得你长得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方润娥很坦率。
此时她神经已经松懈了,语调轻松,就当是好友聊天。
可惜这种好心情,正在倒计时。
减虞道:“难道我不是大众长相?”
方润娥笑了:“亲爱的,如果你是大众,那大街上这些是什么?老头乐吗?”
减虞也笑笑:“其实我回答不了你的问题,因为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哪两个国家的人生下来的。”
“啊,连妈妈也不清楚吗?”
属实超出想象。
方润娥倒并未第一时间想到孤儿,她心中认定减虞和她认识的那个人有血缘关系。
而那个人富可敌国,身体原因未曾养育后代,今年已经快70岁了,仍是业内人人敬重的老前辈。
方润娥报了个名字。
“……他很出名,你查查,能查到照片,说真的,也许我无意中帮你弄清楚了身世呢,就像白栾一样,他不也是从小被丢在福利院,领养出国了,要不是白蕴踢足球,恐怕他们还没法相认呢。”
减虞并未接纳她的建议,眉宇淡漠,超乎世外,方润娥便识相闭嘴了。
后半段话题减虞倒比较感兴趣。
“你知道白栾已经死了,是吧。”他问。
“嗯,白蕴告诉我了,他本来让我哥去处理,但我哥……大男子主义,估计跟经纪人和警察处不来吧。”
她嘟囔道。
“退役军人,跟警察打不来交道,这不是很奇怪?”
“看来你还不够深入了解我哥。”方润娥趁着红灯,扭头对他暧昧笑了笑,“他这人就这样,我上小学那会儿,他还是个愣头青,跟交警都能杠上。”
许是觉得无聊,她打开音响,播放音乐。
《玫瑰人生》悠扬的曲调如同安魂曲,令减虞胸口的闷痛有所舒缓。
“他远赴C市接白蕴妈妈,却让你瞒着万阙,这是为什么?”
“你怎么知道?”
“他在我家住了几天,聊过。”
“那他没告诉你吗,说实话,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我哥跟阙哥无话不谈,他们……呃……”
方润娥开始纠结到底谁才是真嫂子。
算了,减虞比较讨她喜欢,小2岁的嫂子也是嫂子。
她观察减虞表情,慢慢道:“他们可能最近有些矛盾吧,但我哥不是个薄情寡义的人,更不会对不起任何人,所以,你别对他有意见。”
闻言,减虞嗤笑道:“不薄情寡义?莫非你不知道他有老婆孩子。”
方润娥默认,几秒后耸肩道:“感情淡了就分开,没办法,其实这些年,我有在偷偷联系小缇。”
跟厉宁聪提供的情报一致。
方索缇瞒着妈妈跟姑姑有联系,时而接受她的资助。
不过他都把钱花在穿衣买鞋上了,黄莉日常忙碌,也不懂品牌,儿子说是同学间流行的盗版,她也没怀疑。
“感情淡了,就分开。”减虞重复品味道,“假如白蕴跟你感情淡了,你也会一笑了之吗。”
方润娥张了张嘴,终究没回答。
心不在焉到了机场附近的高端酒店,方润娥用身份证登记,拿到房卡,带减虞上楼。
前台还偷看他们两人。
减虞戴着AR软膜眼镜,扫描前台的脸,传给Ari。
“监控她的手机和电脑,一切跟方润娥白蕴相关的信息都不允许泄露,另外,掐断房间内监控,然后扔掉你的耳机,去老老实实睡一觉,我结束了会喊你。”
“Joesph~~”Ari强烈抗议,“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还防着我,这多见外啊,我的心像贝加尔湖的螃蟹一样,被你捏碎了。”
“一只麻雀在手胜过天空中的鹤(注1),Ari。”
“好吧,我不该妄想得到你100%的信任,英明的女皇陛下。”
Ari迅速嘴炮攻击迅速下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