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家人都拿到了大量的食物,过上几天是没有问题的。
人总不能活活饿死。
又是一天夜色,栗栗和尼娜、马奇躺在柔软的云层,旁边是一堆啃干净的西瓜皮。
尼娜揉揉圆滚滚的西瓜皮打了一个嗝儿。
“光吃菜肯定不行,还得把主食给种出来。”在栗栗的意识里,玉米虽然也是粮食,但是不能天天吃玉米。
她的目光落到种着稻谷的地方,粗壮的秧苗正在茁壮生长,过不久就能抽穗,可惜是这中大米不能留种,长出来就是白米,壳都不用去。
——
蝉鸣声一阵高过一阵,天与地的中间仿佛有一层扭动的胶质,热的叫人心头发慌。
白河村的大雨如期而至,原本已经水量减少的沟渠再次被填满。
乡间道路上,衣不蔽体的男人佝偻着身子,一步步朝前挪动,他身边的女子也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去,旁边的幼童睁着漆黑的双眼,嘴唇干裂,整个人瘦得只剩皮包骨。
王丙柱是从更北的地方来的,那里受灾更严重,整整两年不下雨,地里连草根都寻不到,老人为了不给家中增添压力通常会选择自尽,卖儿卖女的情况在他的老家更是习以为常。
他的老娘就是在逃荒的路上,找了根麻绳吊死在树上。
一儿一女也死在了路上,一家六口人,如今只剩妻子和小儿子,他们只直到自己会死,但是什么时候死,或许就是下一刻。
王丙柱垂着脑袋,忽然抬头看向妻子。
“翠娘,你听到没?!”
蒋翠娘有气无力的抬了抬头,连回他的精力都没有了。
“有水声,你快听听!”
蒋翠娘半张着嘴,眼皮耷拉着,“哪儿……”
“在那里,真的有水,渠沟里有水!”
王丙柱的儿子眼睛尖,指着远处的渠沟大喊。
三人眼睛发光,互相搀扶着走到了渠沟处,里面清亮的水哗哗流动着,甚至还能看到一些细小的游虾在水里窜动。
他们一言不发,直接趴在沟渠旁边大口大口的喝起水来,不知道有多长时间没有喝到这么清甜干净的水了,直到将肚子喝的胀鼓鼓。
三人瘫在地上,粗粗喘气。
“你们从哪儿来的?!”
忽然一道声音让王丙柱一家立刻起身,看见一个身材瘦小,皮肤黝黑的农妇,三人小心翼翼的站在沟渠旁。
定是自己喝了别人村子里贮藏的水,思及此,王丙柱立刻与那说话的农妇道歉。
“大娘,我们一家是从太川来的,实在是太渴才喝了你们村里的水,我给你们干活,我做什么都行,还请不要为难我的妻儿。”
“我,我也能干活。”
几岁大的幼童也连忙说道。
农妇原本警惕的神色稍稍缓和了一些,前不久流民来闹事,让村民心中蒙上了一层阴霾,所以遇上了外来人,才会如此紧张。
可看这一家三口,皆是骨瘦如柴,不像那些成组织的流匪。
“这儿是白河村,你们来取水得去村长那里说上一声,或许彩云娘娘大发慈悲还能赐下一些粮食。”
王丙柱三人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他们所说的彩云娘娘是什么,只是跟着农妇一起进村见村长。
等他们进村子之后,才惊觉,这里与外界的差距。
每条沟渠之中都有水,土地里甚至能看到一些绿意,这里的土地也不像外面那样干裂,反而用手一撵,是湿润的。
林成旺和家人都在地里,见到农妇带来了三个乞丐一样的外来人,停下了手中的活。
还不等林成旺文化,农妇就开口说道:“村长,这几人是我在村口发现的,正趴在渠沟喝水,可怜见的,一身皮都被晒开了。”
王丙柱三人局促不安,看着林成旺漆黑的脸,等待着这个村子最高权利者对自己的裁决。
这个年代,水和粮食是最珍贵的东西,有的村子甚至为了抢水源而闹出过人命来。
林成旺掬起一抔水将脸上的汗水洗干净,朝着王丙柱一家走去。
“你们从哪儿来?”
王丙柱不敢有隐瞒,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
“太川?那可远了,吃了不少苦啊。”
林成旺的一番话让王丙柱瞬间红了眼睛,人命如草芥,原本还麻木的男人,只得了一句体谅话,就崩溃大哭起来。
“苦,太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