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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第 1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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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突然刮风下暴雨的,湖心几盏琉璃灯都给浇灭了,赶紧派人去点亮了。”

几条小船急匆匆朝湖心而去。

管家慌乱间使派下人,下人皆戴斗笠,看不清对方样貌,便一窝蜂匆匆上了小船。

***

砰的一声,雕窗被骤风拍开。

斗室内原本香薰缭绕,满是快活的气息,就连那斜风冷雨灌入屋内,也冲淡不了室内的颓靡之气。

纱帘乱舞。

“这雨来得倒是好,别急着关啊,开窗!开窗浇浇冷雨!”有人快活地高声喊道。

自远处看去,隐隐可见湖心楼阁上,倒挂着一块白玉,随风摆动,恍如暴风雨中的孤舟,随时有可能覆灭。欢笑声在风雨中缥缈。

雨珠噼里啪啦斜透进室内。琵琶女仰面被按在窗边,上身裸露在外,头朝下,腰身被反折到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

她十指紧紧扣着窗棂,身体起伏如湖面上摇摆的涟漪。

冷雨划过耳鬓,却浇不灭她脸上殷红。

□□的胴体早让屋内众人陷入重重浴火。她像是被一团毒蛇缠绕着,冰冷的鳞片贴过皮肤,蛇信子攀上她的脸颊,留下道道致命的痕迹。

风雨飘摇。

“哎呦?沈大将军您怎么还搁那杵着呢?怎么不一起来啊?”有人高声哄笑。

软香红帐,一室狼藉。她躺在蛇群之中,像被乱蚁啃食过的罂粟花。

罂粟花随风飘摇着,似乎知道自己的美丽,浅笑:“沈将军在想什么呢?”

她的目光越过众人,落在他身上。面颊被雨水浇得冰凉,下身却在浴火里燃烧。她周身布满晶莹的汗珠,斗室内温度仍在升腾。

室内烟雾缭绕,未知的角落里,香炉里的白烟萦绕不散,如靡靡之乐,蒙蔽人的五识。

方一踏入斗室,沈穆就察觉出这室内古怪的香味,他虽心存警惕,但见到这软香酥骨的场面,神色间也不禁有了几分迷茫。

琵琶女静静的看着他。她心知在场所有人都必然中招,但出乎意料的是,此人神识虽已混乱,但眼中并无贪恋之色。

他眼神微微迷茫,俯下身,冷香逼近。

那个熟悉的面容,躺在蛇群之间,似乎困于其中不得挣脱,又似乎早已成为万恶之一。那张脸明眸皓齿,粉黛朱唇,眼中有冰冷的笑意,嘴角却微微下压,恍如一朵妖艳的白色罂粟。

不知过了多久,室内静了下来,浪荡喧闹恍然间都消失了。带着怜惜与温柔,他指尖轻轻抚过她脸颊。

“你这些年,就是这样过来的吗……”

最后他轻声喊出了那个名字,很轻很淡,她却清晰的捕捉到了。

她原以为自己已是铁石心肠,此时却觉得心中一颤,好像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被触动,转瞬即逝。

“真奇怪,他喊的又不是我的名字,我又在渴求什么呢?”她心中想道。

她看向他,轻声问:“你觉得我恶心吗?”

“不……”

她有些惊愕,又哑声问:“那么你爱我吗?”

她看见沈穆眼中露出了一点挣扎的苦恼,那表示药力已深入神识。她知道,现在此人的生死都已捏在她手中了。

“你无法否认吧。”她轻声道:“既如此,为何不愿说出口呢?”

她慢慢支起身子,光洁的胳膊攀上他双肩,发觉他并无排斥,便愈发放纵,慢慢将丹唇印了上去。

唇齿相近,只差一寸,忽听身后传来一道寒刃入体之闷响,紧接着凄厉惨叫爆发而来。

沈穆倏然回头。

原是有刺客从大敞的窗外跳入,对着地上袒胸露腹的杜雷狠狠捅入一刀。

他瞬间恢复清明,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所见所想皆是幻象。

却说那杜雷原本已失了神智,反应缓慢,下意识抬手躲避此刺客,哪里是招架得住来势汹汹的砍刀,顿时刀劈上他小臂,鲜血飞溅,杜雷爆发出一声惨叫,连滚带爬的往后躲。

这一番打斗瞬间将门外守候的侍从引了进来,众人大喊“有刺客!”,一窝蜂冲向二楼,那刺客却毫无畏惧,只对准了杜雷,抡起大刀,势必要将他剁成肉酱,杜雷躲至墙角,退无可退,只好忍着剧痛,爬窗跳入湖中,企图游到一楼,寻求庇护。

怎料下一刻,那刺客竟也追着跳入湖中。杜雷在湖面大喊救命,一楼候着的龙鼎寨众人忙跳下湖救人,一时间鸡飞狗跳,湖面上乱做一团。

楼下,杜雷原本已被手下救上岸,那刺客尚且在大杀四方,大殿内大多是叶可宁的私人家丁,此时正与那刺客打得不可开交。

龙鼎寨几人正忙着为杜雷包扎伤口,忽然,杜雷开始浑身抽搐,口吐白沫。

身边人慌乱叫道:“不好了,二当家的被人下毒了!”

杜雷此时已神志不清,他跌跌撞撞的翻滚在地,捂着自己胸口,厉声喊道:“是沈……沈穆!沈穆下毒杀我!”胡乱叫嚷了几句,之后便白眼一翻,彻底没了意识。

***

斗室内寂静如常。

沈穆去了一眼窗外,认出那是来报仇的杜冲,并没放在心上。他转回目光,却立刻钳制住了眼前这来路不明的琵琶女。

此时斗室内只有他和此女两人不曾中毒。方才沈穆入了幻觉,此时清醒过来,方才发现方才一同而来的几人皆已不省人事,不禁感到阵阵后怕。

“好厉害的手段。”他眯起眼睛,低声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方才您看着这张脸被一群畜生玩弄,却能无动于衷,”琵琶女饶有兴趣的看着他,“沈将军还真是好定力。”

“你方才那曲子已是道明死志,我又何必插手,毁了你报仇的心愿?”

“难得,”她道,“沈将军竟能听懂小女子曲中之意。”

沈穆看着她,并不回应,只缓缓道:“市面上最近新流通一种鸦片,掺入熏香中焚烧吸入,有致幻欣快之效,极度成瘾,据说配比用料极其繁琐,绝非寻常人能造得。看你瞳色,定也出自祁连深处那部落,想必研制这些东西,对你来说也轻而易举吧。”

他说着,将身旁那顶鎏金香炉用茶水浇灭,打开盖子,果然见里头有一块黑色膏状物,已燃了大半。

“你本名周暮晴,年二十一,十年前部落遭屠杀之后,你带着弟弟侥幸逃脱,为了谋生,自请卖入乐府。”沈穆道:“五年前,你被叶可宁相中,暗中收入府中,后又偶然被耶律希识得,他知你对于对制毒造香之法颇为精通,便逼迫你为其办事,研制出药效更强的鸦片,从中牟取暴利。”

“原来您早将一切都查了个清楚。”她讽道:“难怪年纪轻轻就登及高位,哪是那些江湖杂鱼能斗得过的。”

“姑娘,你是被胁迫的。”沈穆耐心劝道:“若我所知不假,就在这灵钰山庄附近,藏有一炮制鸦片的秘密作坊,那作坊位于何处,有多少人参与其中,想必你都清清楚楚。如今,你把知道的告知与我,看在你与他同族的份上,我不会为难你。”

她冷淡的笑着,看了看身下那群昏死过去的汉子,“您说的这些都不错,只是,我今日杀了这么些人,若是不死,您又如何跟江湖中人交代呢?”

沈穆闻言色变,立刻用靴尖翻了翻脚下几人,却见他们皆已面色乌青,显然是中毒已深。

他这才意识到,这几人断不只是吸入大量鸦片而丧失了意识,而是已被悄无声息下了另一种剧毒,若无解药,只怕要毙命当场了!

“我知道你想报仇,只是你今夜毒死这斗室内七人,他日西北各门派群龙无首,会闹出多大的纷争,你想过后果吗?”沈穆厉声道:“解药呢?快交出来!”

她笑着摇头,“越乱越好,全都死光了才好。”

“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可知道……像我们这种……早已断了后路的人,唯一能让她高兴的是什么?”她笑得畅快,“——那就是,在临死之前,把痛苦转加到其他人身上!”

“你这疯子!”沈穆眼中闪过厌恶之色,发力掐住她脖子,将她高高持起,“不要以为仗着这副皮囊,我便不忍对你……”

忽然,只听吱呀一声,斗室的门被人推开了。

门外站了一人,头戴大檐斗笠,穿着山庄下人的统一服饰。他还维持着一手推门的动作,看见屋内的景象,却像僵住了一般,难以再上前一步。

门檐将他身形分割成光与暗两个部分,他大半面容隐藏在帽檐里,只能笼统看个轮廓。

但只一眼,沈穆就已认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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