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两军对战,这个几岁大的小童不服气被撇下,偷偷混进了军队中,也想随军出征,立下战功。
但偏偏那次战况紧急,死伤惨重,这个炼气期的小童也无法幸免。碰巧路遇游历的祖师季同真人和苏沐之,才被侥幸救下。
因容貌相似,即便年岁不对,祖师也颇有兴致,还多留了两晚。
而多留的那两晚,这小童气不过战败,半夜起来习武,遇上仙人兴致颇高,随性拾抢而舞。
暮夜烛光,血色长枪伴随着白衣翩跹,在这小童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这才有了千里而来,专程来桐云拜师的事情。
大概是这当年的小童引得孤峰上的仙人终于想起旧时记忆,于是从虚空之中走来,难得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秀越真人没想到计知昭还有这份缘分不曾与她讲过,但于事有利,她十分欢欣,“既然如此,看来乃缘分天定。”
却见苏沐之摇头道:“当年不是我。”
“什么?”
“当年夜半舞枪的不是我。”
“是师尊,顽童心起,于半夜幻化成了我的模样。师叔既是师尊的师妹,难道看不出来这少年长枪的风格是像我还是更像祖师吗?”
祖师为人落拓潇洒、仁爱儒雅,其风格招式也多大开大合,有气吞山河之风骨。
苏沐之虽是其最疼爱的弟子,但性格迥然,招式风格也全然不同。
只是少有人能想到这点,更没想到一向稳重的祖师会在迟暮之年顽童心起,觉得小弟子的形象更好看,于是在半夜幻化成小弟子的模样去逗弄一个炼气期的孩童。
提及祖师,秀越真人的脸上也多了枉然追忆之色,“的确是,师兄的风格。师兄素来稳重,但偶尔也会顽童心起逗弄师弟师妹们。只可惜,师兄已经不在了……”
计知昭闻言,满面错愕,他也是至今才知道当年竟是桐云的祖师与他开的一个小小玩笑,而故人已去,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许修明“咳”了一声,将众人拉回现在的情况,“既如此,……”
“既如此,苏仙尊当年也是有缘,或许正是天意,师兄机缘巧合之下促成此事,今日顺势而为,将知昭这孩子收下。毕竟,就算不走试炼大会的路子,桐云的内门师长不是也有一个名额吗。或许,师兄倘若在天有灵,也定然希冀如此。”秀越真人提前抢话道。
“不,师叔错了。”苏沐之向天心宫宫主常明鉴的方向走去,而后者正殷勤地招呼许久未见的师弟过来坐。
许修明挥挥手,宋应桥非常贴心地将已经准备好的位置加上,而常明鉴正指挥宋应桥让人把位置搬得离自己近些。
“我的名额很久之前就没有了,”被某个襁褓婴儿给占去了。
更错在,如果祖师在天有灵,比起让他收徒,会更希望他所行随心。
众人的目光再一次整齐划一投向正无辜吃瓜的颜某人身上。
这才想起,这位桐云培养的天才少年在很久之前,早到连话都不会说的时候就被带进了桐云的内门。
而桐云上下人尽皆知,颜子瑜从襁褓婴孩到前些年,一直都是在内门长大的,是后来才自己跑去了外门。
既然话已至此,秀越真人今日多次提议均被否决,早就愠怒于心。今朝连最后的希望也无,连这最后的比试都不愿意看完,带着还在懵懂的计知昭就欲往山下而去。
“师叔,”许修明连喊道,“请留步。”
“何事?”秀越真人终是顿住了脚步。对于现任的掌门真人,她多少还是念着一丝昔年的情谊。
许修明肃容道,“师叔请容我把话说完,方才我想说知昭这孩子虽然与小师弟无缘,但我颇为喜欢。如这孩子愿意,我愿收之为徒,不知师叔意下如何。”
早就试炼大会开始之前,他就知晓小师弟不愿意收徒这么麻烦的事情。彼时,他便做好了自己收徒的打算。
计知昭怔怔回首,恍然如梦,道:“弟子愿意。”
秀越真人面色缓和,觉得这也算折中之法,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计知昭正要磕头拜师,却见许修明挥手,“既如此,等试炼大会全部结束后,拜师仪式上你再正式拜师吧。”
他连点头称是,拘谨之时被笑嘻嘻的宋应桥拉到后面去了。
苏沐之自下孤峰来,本想了结完师叔的事情就走,却被常明鉴拉着塞储物法器。
这位天心宫宫主此刻半点没有架子,甚至都没有关注掌门师兄收徒的事情,只顾兴致勃勃地与师弟分说自己此次外出收获,法器若干,灵丹若干,给爱侣分完之后又还剩多少。
介绍完,一股脑塞进储物法器中塞给小师弟,丝毫没看见一旁的斯文狐狸正用眼神刀他。
苏沐之满面无奈,想走,师兄正拉着,走不掉。
好不容易师兄歇了,想趁机离开,便听见虚丹宫宫主明轩真人喊他,“苏仙尊,既然已经来了,何妨等试炼大会彻底结束之后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