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赋再好的修行者,也很少在金丹境界仅过数月便破境,可见师尊担心的耽误弟子修行并不存在。”
“我第一次收弟子,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教。”
“弟子也是头一次拜师,怎么教都可。”
苏沐之轻笑起来,“你既然不想去其他峰,那便留下吧。”
见师尊笑了,这无端被逐出门外的危机解除,颜子瑜趁机凑上前去,抓住师尊摸猫的左手,郑重表示决心,“自多年前师尊在寺院中将弟子带回桐云山,便可见我们是天定的师徒缘分。且哪有弟子嫌弃师尊的,师尊下次莫要用这个吓弟子了。师尊看我这手心,冰凉凉的,弟子可一点都禁不得吓。”
金丹修为境界的弟子,哪能因为惊吓便手心发凉,自是这弟子又开始皮了。
苏沐之的左手被这弟子牢牢抓着不得动弹,想抽开又怕这弟子以为他想赶人下山,忍了忍,感觉到手心确实有些凉意,“你方才出去,外面雨可停了,两位师兄说了什么,你们怎么去了那么久。”
颜子瑜如实禀告,将明轩真人给的药方和两瓶药交给师尊,顿了顿,还是道:“真人说,师尊当初中此蛊是因为弟子。”
苏沐之收下药瓶,轻描淡写道:“我中此蛊最多一段时间不能用灵力,而你当初还是个婴孩,中此蛊的后果比我危险得多。莫要多想,不会是你,也有旁人。”
当然,他也着实没想到此蛊如此难解,就连明轩师兄都颇为棘手。
更没想到此蛊,平时几乎毫无存在感,趁着渡劫雷劫之后,他体内灵力空虚之际,悍然发作,最终导致他的飞升功亏一篑。
只是这些对于一个后辈弟子来说,背负的愧疚感委实太大了些,还是莫要知道的好。
颜子瑜虽然听师尊说的轻描淡写,但他又不是真的第一次修行的天真弟子,自是知道连明轩真人都难解的缠心蛊绝非表面这么简单。
师尊恩重,难以为报。
他刚想说些什么,竹屋内就传来宋应桥的声音。
宋应桥先向师叔禀报:“师尊派弟子前来询问师叔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弟子即可。对了,颜师弟当初想搭建一间竹屋,不知可否搭好。道缘宫弟子现已空出人手来,若师弟尚未搭好,我等可以帮助师弟。只是我见外面雨棚下有做好的猫窝,竹桌,尚未挂起来的秋千,却不知师弟搭建的那竹屋在何处……”
颜子瑜:“……”
这要怎么说,他用劈好的竹子做了一堆无关紧要的家具,而他的竹屋进度还尚未开始……
其实吧,继续在师尊屋中打地铺,也不是不可以。
区别只在于师尊睡床,他睡地。
他看了一眼床上逐渐睡得四仰八叉的猫崽,有些羡慕,现在就连猫崽都可以睡床了,他还只能睡地上。
这世道,人不如猫。
苏沐之有些乏了,眉间恹恹道:“我这里暂没什么需要的,你帮子瑜搭建竹屋吧。”
又对着颜子瑜道:“帮我准备一下热水,我想沐浴。”
屋内两人双双应是,而贴心的弟子不仅为即将沐浴的师尊准备好了热水,还准备好了皂角,木梳,巾帕和换洗的一叠衣物等。
甚至就连本人都想热心奉献一下,无偿帮助师尊沐浴。
然而颜子瑜就在贴身跟来之际,被毫不留情地关在了门外。
苏沐之:“……”
他只是暂时不能动用灵力,以及暂时失明而已,但他还是个强大的修行者,而不是一个残疾!
……
“唉……”
颜子瑜只能遗憾跟着宋应桥和天缘宫众弟子走远,去后峰劈竹。
宋应桥:“……”
半个时辰后,听颜子瑜唉声叹气了数声的宋应桥还是没忍住道:“师弟,你和师兄们在一处就这么失落吗。当然,你作为师叔弟子,确实应该随时侍奉左右。”
“你看师兄们在帮你劈竹搭屋,若你实在担心师叔有事需要吩咐,这里交给师兄们就行,你自行前去吧。”
而话音刚落的宋应桥就听见颜子瑜道:“那就多谢师兄们了,我先行一步,改日做东请师兄们吃饭。”
仅是一个没留神,连影子都不见了。
宋应桥:“……”
其实,我只是客气一下。
常人听见师兄这么说,难道不应该表明和师兄们一道同甘共苦的决心嘛,这毕竟是你自己住的竹屋……
……
颜子瑜刚趴在门上,想听听师尊是否沐浴完的动静,那边就发现门开了。
一时不察,重心不稳,踉跄着进来,就发现师尊已经沐浴完毕,隐隐绰绰的身形正在屏风后穿衣,而猫崽正蹲在师尊脚边冲他“喵呜”。
这究竟是谁的猫呀!
苏沐之虽暂时失明,但作为修行者,其他感官依旧敏锐。
察觉到这弟子在门口,他挥手道:“正好你过来,你备下的这衣物怎么这么难穿。”
颜子瑜一头雾水地上前,绕过屏风后却惊呆在原地,师尊身上的,正是他让锦绣坊的绣娘比对着宁凤歌的衣裙新做的那件。
更令人讶然的,是那与梦中之人极其相似的身姿背影。
他鬼使神差地想到:既然师恩深重、难以为报,那就以身相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