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怀中猫崽半趴在仙尊膝上,总忍不住伸出一只好动的爪子试图去扒拉两边的绳索。
脚边的白鹤不知从何处衔来了一条肥鲤鱼,已经吃了半条,许是吃饱了,另半条正啄着玩。
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那白鹤叼着剩下的半条鱼三番四次从猫崽面前晃过,勾得那馋嘴猫暂时放下了对秋千吊绳的探索欲,转而歪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叼鱼的白鹤看。
佛子前来明显是有要事商谈,常明鉴自觉下山去,颜子瑜被迫抱着猫崽在白鹤的追逐下远离。
这位春深寺的佛修也并不客气,自寻了一个位置坐下,将那日佛安城后续的事情缓缓道来。
攸宁在清安寺当真待了三日才走,清安寺的住持气得敢怒不敢言,时间一到,终于硬气了一把,也不管这位真人许下什么承诺,速速将其扫地出门。
当然,连带着被拎出门的还有宁凤歌。
那撞倒了佛像的青年见到了一心寻觅的亡妻,也不管对方是妖还是人,抓住对方便不放。
可那妖修却十分决绝,虽说从攸宁剑下救走了人,却并不愿回头再续前缘。
“既已抉择,何苦回头。”是那妖修陆芸临走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佛子眉心微动,感叹完陆芸“真是个狠心的女人”,又微叹攸宁怎不将那妖修或杀或抓。
他嘟囔了一句,“还是仙门第二人,简直一点用处都没有,只知道给佛门添乱。”
这点隐情苏沐之还是知晓的,“攸宁曾有个灵兽,从小到大,形影不离,是宴曲门为了保护他这个宗门天才赐予他的。只是后来,这灵兽意外破境成了化神妖修,又化为了人形与他相恋。”
但宴曲门作为儒门正宗,又哪能容忍这点丑事,趁着攸宁外出之际,将这刚化形的妖修抽了妖骨,活活烧死了。
归来的攸宁岂能见这惨状,但又反抗不了宗门的师长,只能抱着灵兽尸骨趁机逃出了宗去。
可哪里是这么好逃的,攸宁本就是宴曲门最看好的天才,惩治他那灵兽本就是为了让他收心,让他“改邪归正”。如此一逃,岂不是白费了宗门那么多年的心血。
为了引诱其出来,宴曲门将那灵兽原本的族群本家都抓了回去。
可惜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便是宴曲门要处决这名已经失常了的弟子,正巧遇上惜才的前任折剑楼楼主,而今这位仙门第二的真人才没有过早地折损于当年。
佛子道:“清安寺中的妖骨并不是成年的妖修。”
苏沐之揣测:“可能是……那灵兽族群中的幼兽。”
絮絮叨叨说完了当初佛安城的后续事宜,佛子抬起头,慵懒的眉间印记鲜红如血,“而今已过了数日,不知仙尊如何抉择。”
……
颜子瑜被常明鉴一步三回头地带离小孤峰之后,可怜巴巴蹲在山脚,活像被夫家无情抛弃的小娘子。
常明鉴轻“啧”了一声,好整以暇地围着颜子瑜绕了一圈,全方位欣赏其落寞之态,满意了,才递出台阶:“要不去我天心宫坐坐。”
颜子瑜婉拒:他要去千秋宫。
自试炼大会结束后,他还没正式登门探望过另一位小心眼的师伯。
再不去,他怕下次见面会被坑死。
然而他刚踏出峰外一步,却见裴决向他行来,“小师兄,正要上峰去寻你,可巧你就下来了,宗门外来了几个人要见你,说是要感谢你当初在山庄内的相救之恩,就连应师妹都去了。”
颜子瑜一拍脑门,倏地想起当初在九遥山庄内遇上的那个尾巴精。
这是给他送谢礼来了。
虽是迟了点,但礼迟情意重。
他抬头看向天边,点头确认,虽雨早就停了,乌云仍旧阴沉沉的,但是个收礼的好日子。
……
但很快颜子瑜就很想收回这句话,并转头就走。
今天才不是什么好日子。
佛子和他抢师尊,他于外门见故人——不想见的那种。
外门十里长廊待客处
颜子瑜不仅见到了那日在九遥山庄中分别的尾巴精,还有素服娉婷的宁樱语和一个遮面端坐在后方的中年贵妇。
那中年贵妇手中紧紧捏着半块玉玦,拿起又放下,挣扎了好半天才颤抖着问向他:“你手中可曾有相似的半块玉玦?”
而神色讪讪的尾巴精道:“俞兄,没想到我们……或许还真有兄弟缘分。”
嚯。
是他那多年前将他遗弃在寺院的亲眷,在试炼大会之后闻着声认亲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