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藏恼怒道:“未完婚,就叫上夫人了,还又搂又抱。”
桓照夜神色自若,不慌不忙直起身,揽住庄疏庭腰身的手臂却暗暗紧了紧:“我家祖训有言,只要过了文定,便是夫妻。我搂抱自家夫人,有何不可?”
白藏微微诧异:“竟有这样的祖训?”
“曾祖爷爷的爷爷定下的,赐婚圣旨便是文定的凭证。”桓照夜又补上一句,“且过了文定,便不可退婚,亦不可再同他人成婚,除非其中一人死了。”
“这祖训倒新奇。”姚东篱面带笑意,看向庄疏庭和桓照夜。
一个姿容清绝,泠泠如玉,透出从容不迫的静美。一个萧萧肃肃,气定神闲,满身清贵难掩。
二人一色素袍,瞧在眼中,实是赏心悦目。
这位三殿下,对十七一副情根深种模样。只是十七,倒瞧不透她。
姚东篱笑道:“十七,如今我倒不知,该如何称呼你家夫君了。”
庄疏庭并未答言,只看向桓照夜。
“夫人既是师妹,两位师兄唤我妹婿便好。”桓照夜噙上一抹淡笑,“那位是七师兄,不知这位是几师兄?”
“四师兄。”庄疏庭道,“两位师兄,十七先带夫君进去。”
“夫人,稍候片刻。”桓照夜瞧向通往别院的山道,“送与师父和各位师兄弟姐妹的贽见礼快到了。”
远处山道上,薛行走在最前头,后面绵延一溜车马,目之所及约摸七八十辆,还有些隐在茂林修竹中。
庄疏庭面无表情。
白藏一副不可置信模样。
姚东篱笑出声来:“十七,我去唤师父。”
庄疏庭忙道:“四师兄,不要。”
姚东篱笑道:“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趁着有这百车厚礼,或可伤得轻些。”
白藏道:“四师兄,我与你同去。”
庄疏庭十分头痛。
来别院前,她百般筹谋。
欲取桓照夜性命一事,定不能让师父和师兄们知晓。只能说如今她被赐婚桓照夜,作为王妃,该为封地百姓尽些心力。
需先请师父观一观天象,对汝河一带今岁梅雨期时长及雨量大小做一番预测。
若雨期长雨量大,必招致水患。便请四师兄和七师兄隐瞒身份前往汝河一带,一个治理水患,一个防治瘟病。
之所以隐瞒师兄妹这一层关系,只因万一取桓照夜性命失败,她势必要被定罪处死,而他们作为她的师兄,定会受牵连,轻则投入牢狱,重则性命不保。
若她被处死,将军府无非同前世一样。但师兄们却是因她才牵连其中,她怎能置师兄们于危险之中?
她本欲以师兄们向来低调不喜张扬,定不愿在封地时日日被尊为王妃的师兄,被人不断叩拜行礼为由,说服师兄们隐瞒是她师兄的身份。
谁知未及去说,桓照夜便来了别院。
不光来了,还领着几百人,推了百余车贽见礼,滴滴答答绵延几里地。
如今,不光他桓照夜瞧见了她的师兄们,这几百人马上便也能瞧见了。
待这几百人下了山,各回各处,再绘声绘色向他人描绘一番,整个朝元国就都知晓了。
若只来桓照夜一人,尚可设法补救。可如今这番景象,神仙见了怕是都要头痛。
更何况,师父他……
虽说日后要寻机取桓照夜性命,但也不能让他在净梵山,当着这几百人受重伤,他毕竟是王爷殿下。
拖着个重伤王爷回京,要如何向皇上和太后交代?
庄疏庭面上虽不显,心中却一片昏暗。
她瞧着桓照夜,转过无数念头,最终启唇幽幽道:“你这般阵仗,亦是依着祖训?”
桓照夜低笑一声:“祖训里并无这些。”
庄疏庭十分无语:“那这是为何?”
桓照夜静默片刻:“第一回见你师父和师兄们,自该礼数周全。”
前世你灭我满门,这一世送再多财宝也是无用!
庄疏庭正兀自沉思,师父声音从远处传来:“十七,为师的徒婿在何处?让为师好生瞧上一瞧。”
她急忙抬眸看向桓照夜,轻声叮嘱:“师父定要同你切磋一番,你务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使尽全力,万分小心。”
桓照夜眸中含笑,微微点头。
院内奔出一位白须白发老人家,模样清癯,精神矍铄,须臾间便至二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