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茗道:“一共十箱。”
陵游道:“十箱六十两,先付五成,待送至上河郡,再付剩下的五成。”
庄疏庭向陵游道:“先付你四十两,待送至上河郡,再付你四十两,但需将十五日压至十日。”
陵游瞧了眼庄疏庭:“成交。”
“香茗,给他四十两银。”庄疏庭道,“带他去验货,写个字据画个押。”
“是。”香茗向陵游和药店小厮道,“两位,请随我来。”
陵游眸光从已进前院的庄疏庭身上挪开,跨进后院门,药店小厮跟在他后头,一道进了后院。
庄疏庭走进书房,取下此次去净梵山,炎序师父送与她的新琴,抚了几首后,装入琴囊,只待明日一同带去上河郡。
后院香茗早与陵游交割清楚,正将陵游和那药店小厮送至后院门口:“陵公子,这些药材碰不得水,汝河一带又都入了梅,日日下雨不停,劳你多多费心。”
药店小厮道:“姑娘放心,有我呢,我帮表兄包好药材,保准一滴水都碰不着。”
香茗谢道:“那便有劳两位。”
待陵游和药店小厮出了院子,香茗正要关门,只听陵游问道:“方才那琴曲,可是你家小姐抚奏?”
药店小厮疑惑道:“何时有人抚琴?我竟未听到。”
“我家小姐确是抚了几首。”香茗笑道,“陵公子,为何有此一问?”
“你家小姐忧思过度,心血暗耗。”陵游道,“长此以往,恐于寿数无益。”
香茗忙道:“我家小姐她……陵公子,可有化解的法子?”
陵游道:“没有。”
陵游抬脚便走,药店小厮急走几步,跟上他,轻声问道:“表兄,你既断出大小姐忧思过度,心血暗耗,按这情志开方子便是,为何要说没有?”
陵游道:“她若想不通,有药方亦无用。她若能想通,又何需药方?”
药店小厮道:“表兄你,你还不如不跟香茗姑娘说,害得她担心。”
陵游停顿片刻:“若不是见她家小姐貌美,死了可惜,我自是不说。”
“表兄,莫非你瞧上庄家大小姐了?”药店小厮急道,“这可使不得。如今京中谁人不知,庄家大小姐已由皇上和太后一道赐下婚事,圣旨已下。”
陵游道:“赐婚圣旨下了又如何?又未完婚。”
“你并非咱们朝元国的人,自是不知。”药店小厮道,“依着咱们朝元国的规矩,只要赐婚圣旨一下,被赐婚的二人便是夫妻。完婚不过是亲友聚在一处热闹一番罢了,即便没有,亦无妨碍。不过,非赐婚的寻常人家,仍需完婚后才是夫妻。”
“即便完婚,还可和离。”
“寻常百姓,只要双方同意,自可随意和离。但若这二人是被赐婚,便和离不得。”
“你们朝元国的规矩,不合情理。”
“合不合情理,我可不知,只知被赐婚的男女对对都恩爱百年了。”药店小厮道,“寻常百姓哪里轮得到被赐婚,即便皇子皇女,亦不是个个都会被赐婚。当今圣上有四子三女,如今也只给景王殿下赐了婚,联姻的女子便是庄大小姐。总之表兄你,莫要肖想庄大小姐。”
不知为何,陵游竟露出一丝笑意:“谁说我肖想她?”
“不肖想便好,那可是景王殿下的人。”药店小厮刚松一口气,又一脸戒备,“你笑什么?”
“某人有心栽花,守了两年花都不开。如今竟开了窍,改去插柳,虽不知他是有心还是无意,也不知这柳能不能成荫,总归是插上了。”陵游道,“我替他高兴高兴。”
药店小厮似懂非懂:“某人?谁啊?”
“送货路上遇见的少爷。”
“正说着庄大小姐和景王殿下呢,无端端怎地又说起这栽花插柳的少爷?”
“可不就是无端端说起了。”陵游在九华巷口停住脚,“今日谢你替我拉生意,待我回来,请你吃酒。”
“莫要再请我吃酒,上回吃醉了,吐了一屋,被我娘好一顿打。上河郡若有啥稀罕物,给我捎点回来便好。”药店小厮招了招手,“走了,明日我去帮你包药材。”
见药店小厮走远,陵游换了个方向,脚尖轻点,跃上树梢,隐于树丛,几个起落便不见踪影。
西偏院内室,庄疏庭正在给钟馗上香。
香茗立在她身后,欲言又止,面上满是忧色。
庄疏庭恭敬拜了三拜,插好香,转过身吩咐香茗:“去藏库将第六架最下一层左数第一个木匣取来,再将她们都唤来。”
香茗迟疑道:“小姐,您这是……”
“无甚大事。”庄疏庭往椅内坐了,“快去。”
“是,小姐。”香茗方应声去了。